李暮歌是真奇怪,楊家是什麼香的臭的都能嫁女不成?旁人不知道吳王那點兒秘密,是因為從來沒人在意過。
若是要嫁女,總得先去查檢視未來姑爺是什麼脾性,省得自家女兒嫁過去受苦受罪,再加上楊家嫁女有政治目的,未來姑爺的為人就更重要了。
若是籠絡了一個蠢貨,最後豈不是丟了女兒又折兵。
綜上所述,楚嬪和吳王是哪兒來的自信,覺得只要他們願意,楊家必定與他們聯姻。
就靠一個禮部尚書的大伯?
又或者是,是覺得七皇子在皇帝跟前算是有名有姓的人,以後肯定能有一番作為。
李暮歌覺得是後者。
看來楚嬪對她兒子寄予厚望,認為她兒子必定能出人頭地。
如小說中一般,最後七皇子只能輔佐八皇子登基,處處都矮了八皇子一頭,楚嬪不得氣壞了?
哦對了,那個時候,楚嬪好像是染了重疾去世了。
小說裡偶然提了一句,七皇子母妃去世,七皇子悲痛欲絕之類的。
李暮歌回憶起小說的一部分內容,心裡對楚嬪和七皇子的殺意更濃了。
一想到他們倆最後一個能成為賢王,另一個也是美滿死去,李暮歌就幻視了那些殺了她,還能瀟灑活著的兇手們。
她必須想個辦法,除了七皇子與楚嬪!不然她晚上估計又要開始做夢了。
李暮歌讓翠玉繼續去盯著紅玉宮,有什麼訊息隨時隨地來報,自己則出宮去了。
今日她還得上學。
現在李暮歌上學的內容,早就從單純的學習知識,變成了“半工半讀”,讀得書主要是李暮歌感興趣的書,大多時候,她去了國子監後,會被舅父或者外祖拉過去,商議科舉之事。
也是因為切身體驗了改革科舉的艱難,期間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困難,李暮歌才真切意識到,這個國家其實早就已經開始發爛發臭了。
上層看著還不錯,中層幾乎已經完全淪為了上層世家手中的傀儡,世家名門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只能幹什麼,沒有一點兒自我意識。
而下層,下層已經在這個國家消失了。
沒有任何聲響,靜悄悄消失了。
因為上升渠道被世家完全壟斷,使得他們的聲音淹沒在朝堂之上對盛世的稱贊聲中,一切與讀書、科舉有關的政策,都與他們無關。
他們成了被固定在土地上的符號,戶部賬本裡的一串數字,世家的一部分財産。
“科舉改制如果做到這一步,那就是隻改了會試,底下還是沒有形成完整的科舉制度,所謂科舉,其實依舊是舉薦與考試並行,獨屬於世家子弟的登天梯。”
李暮歌結束了一上午的工作,從繁重的各地文書裡抬起頭來,她一邊總結著在那些文書裡看見的內容,一邊問著坐在對面的寧澤世。
“舅父,如果僅僅只做到這一步,那大莊的未來,豈不是一直掌握在那幾家人手裡?”
顏家、楊家、覃家、陳家等家族,甚至還可以算上寧家。
“父親前兩年曾上奏一封,請求陛下,在各縣府設立國學,選拔人才,不拘出身,被陛下駁回。”
寧澤世嘆口氣,李暮歌此刻能看出的問題,百官如何會看不出來。
只不過大家都在裝糊塗,因為大家都覺得,真要是出問題,也不會出在他們手上。
他們已經被盛世那一套說辭,矇蔽了眼睛,看不見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一條死路。
李暮歌看著手裡的文書,文書上,各地方的學官都在哭,哭沒錢,哭沒有人才,哭以他們的實力,不足以推行新的科舉制度,糊名和謄抄,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兩件事,他們卻百般推脫。
想想到了現代高考,在那個科技不算發達的年代,還有人能做出冒名頂替之舉,嚴防死守之下,還有試題洩露的醜聞,可見想要讓教育的光芒灑在每一個人頭上,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但事情再困難,也得去做!
“父皇當時沒有透過外祖的摺子,想必有他的顧慮,如今朝中世家勢力獨大,楊家幾乎一手遮天,想要完整實行科舉改制,必須得做些什麼。”
李暮歌說完,眼底光芒明滅。
寧澤世想了想,說道:“楊家還沒有強大到一家獨大的地步,這些縣官之中,不少其實是覃家、顏家的門徒,尤其是顏家……”
顏家的家主,依舊是那位老太傅。
顏太傅教書育人一輩子了,他在朝中的門生故舊,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