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會生下健康的孩子。
她的孩子們會健健康康的長大,不會被權力腐蝕心肺,變得面目全非,更不可能刀劍相向,如同蛛娘養蠱一般,將蠱蟲放在甕中,等待它們自相殘殺,決出最終的勝者。
良嬪的思緒到此為止,她陷入了沉睡,好像要自此一睡不起。
這下不管外面有多熱鬧,都與她無關了。
而此刻身處春和宮的李暮歌,已經忙得不行,她一會兒去那邊忙忙,一會兒又去這邊逛逛。
她還真是從來沒有主持過葬禮,什麼都沒法上手,什麼都不懂。
還好大公主派了蓉娘過來,不僅如此,華景宮淑妃也派了人來。
一個見多識廣的,另一個已經有了豐富經驗,有這兩人幫忙,李暮歌終於從忙碌中被解放了。
陡然閑下來,李暮歌突然有點兒後悔,剛剛在鳳儀宮沒讓皇後來主辦葬禮。
她給自己攬什麼活兒啊!
也是沒辦法,誰讓李暮歌這人善良呢,她做事就是這麼有始有終,管殺管埋。
沒錯,六公主是她親手殺得。
和對付前三個人不同,對付六公主,李暮歌要更有儀式感一點兒。
思緒回到昨天晚上,李暮歌從國子監下學回宮,路上馬車轉了個彎,停在了郭家某個隱蔽的院子裡。
郭家雖然上書請求皇帝延後婚期,但是並沒有請求皇帝解除婚約,可見郭家內部還有不少人支援六公主,期待著六公主日後翻身。
所以六公主還能呼叫郭家一部分資源,而且因為明面上她好似已經與郭家鬧翻,六公主現在再動用郭家資源,竟是沒有一人注意得到了。
反正這次見面,十分隱蔽。
黑夜之中的小院,只主屋點著燭火,李暮歌進屋時,被屋中潮氣和香氣纏繞在一起的怪味燻得呼吸一滯。
她沒忍住,輕咳了兩下,看向那個坐在屋中桌子旁的身影。
“六姐這麼晚了,在如此偏僻之處見我,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李暮歌笑了一下,大步走到桌前坐下,正坐在六公主對面。
這幾日六公主顯然休息得不太好,眼下一片青黑,她舍棄了之前穿金戴銀的特殊裝扮,此刻身上意外的樸素。
李暮歌注意到這一點,有些訝異地挑了下眉,“六姐只是一時坎坷,應該還不至於要散盡萬貫家財,自此過上苦日子,為何要打扮得這樣低調啊?”
李易曲看著她印象裡膽小的妹妹,此刻大大方方坐在她面前,甚至面對如此詭異的氣氛,還能談笑風生,不禁笑了一下。
“你真的是十四嗎?”
六公主一句話,讓李暮歌的笑容消失了。
李暮歌對上六公主滿是探究的目光,冷淡地說道:“六姐精通巫蠱之術,又幾次三番想要我性命,難道六姐還不確定我究竟是不是李暮歌嗎?”
六公主自顧自地開口:“十四從來不會像你這樣,她膽小得很,像是一隻小兔子,可她這只小兔子,生活在吃人的森林之中,野獸環伺之下。”
“野獸?”李暮歌做出一個誇張的驚訝表情,“看來六姐也知道,對自己親妹妹動手的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完全是畜生啊。”
六公主本來不想跟李暮歌生氣,她只是想要從李暮歌這裡得到一個答案,但她沒想到,與李暮歌才見面說了兩句話,就被李暮歌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饒是六公主想裝深沉,都裝不下去了。
她本就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性子,只見六公主胸口劇烈起伏,好半天才咬牙切齒說出一句話來。
“十四,你真的要跟六姐這樣陰陽怪氣嗎?”
“明明是六姐的錯,不光故意為難妹妹,還想要妹妹的命,六姐做了這麼多錯事,不說道歉,反而要繼續汙衊妹妹清白。”李暮歌眉眼間全是不屑偽裝的憎惡,“六姐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可不會乖乖受欺負。”
“你一味的激怒我,不怕我再下毒殺你嗎?”
六公主唇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個陰森恐怖的表情來,她手指輕動,在她的衣服底下,好像有東西在爬。
李暮歌當然怕,她不光害怕六公主的毒,她還害怕六公主的蠱。
蠱蟲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怕了一些,李暮歌真的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那麼多長相難看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