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長安公主來過?”
顏士珍進屋看見大公主人還躺在床上聞香,對面的茶具還沒收走,便知有客人,能被大公主接到帳中接待的客人,目前唯有一個長安公主了。
大公主閉著眼睛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顏士珍坐到她對面去,顏士珍見狀,脫了鞋,跪坐在床上,為大公主煮茶。
熱氣與香氣混在一起,那香更好聞了。
“太子今日送了陳情書嗎?”
有言官彈劾,就必須上陳情書,將事情講明白,若是官員們不服陳情書所說,那就繼續彈劾,直到皇帝做出決斷,事情才會有結果。
皇帝如今遲遲沒有開口,言官和太子之間的鬥爭,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
“並未,聽東宮的人說,太子臥床不起,像是病得很嚴重。”
“跟父皇前幾日得了一樣的病吧?”
大公主開口是一點兒不客氣,連帶著皇帝都一起挨數落了,顏士珍習慣了大公主的“毒舌”,沒什麼特殊反應。
“哼,老二就是個慫貨,以前縮在榮陽身後,現在榮陽自顧不暇,他連冒出頭來看看的勇氣都沒有。”
“殿下,太子終究是太子,比起其他人,太子的位置實在是優勢太大了。”
顏士珍等大公主罵完才開口,從她的口氣裡能聽出來,她其實是贊同大公主的話的。
同樣認為太子本人是個慫貨。
“唉,太子命好啊。”大公主感嘆一聲,“今日試探了下長安,你之前所言無誤,魏王的死跟她脫不了幹系,還有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科舉舞弊,估計同樣是她的手段。”
“士玉想來已經追隨了長安公主,做了她的門客,長安公主對魏王下手,可能是為了報複之前榮陽公主殺她的仇。”顏士珍並沒有因為自己猜對了而高興,她反倒更擔心了,“士玉這孩子,從來不是個野心勃勃的性子,她更不喜歡參與到這種紛爭之中,怎麼就對長安公主如此忠心耿耿了呢?”
顏士珍少見得說了一大堆話,大公主能感受到顏士珍對妹妹的擔心。
這讓大公主莫名有點兒心虛,因為說起來,長安也是她妹妹,但她從來沒有如顏士珍一樣,打心底關心過這個妹妹。
旁的妹妹也就算了,如榮陽一流,大公主恨不得弄死她,肯定不會關心,十四卻不同,十四是唯一一個立場鮮明,站在她這邊的公主。
“咳,或許是合了眼緣,你也不是個愛好紛爭的性子,不也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闖了無數次難關嗎?”
顏士珍笑著應了聲是,低頭倒茶時,眼中卻有了些別的意味。
昔年她入宮進學,盛天皇帝一眼選中她,將她送到了大公主身邊,後來時局變動,她除了效忠大公主外,從無他路。
士玉也是如此嗎?
顏士玉含淚表示,是啊!
再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那天在太學,她絕對不會跳到水裡去救人!一步錯步步錯,她真的是錯了太多哇!
縮著身子躲在雞圈裡,聞著那濃濃的雞屎味,顏士玉面無表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等外頭一聲令下,顏士玉從雞圈裡沖出去,在月色之下,將那趁著深夜回家看望老孃的犯人逮住了。
犯人激烈反抗,被鄒少卿一刀砍掉了雙腿。
悽厲的慘叫聲傳出去老遠,在夜裡不住回蕩,平日裡白天晚上都很熱鬧的村莊,此刻連一聲狗叫都沒有,家家戶戶燈火全滅,猶如鬼村。
“不錯啊,咱們的顏青天今日表現也是極好,犯人能被抓住,全靠你的忍辱負重,回去後,本少卿一定會在溫卿面前多說說你的功績!大理寺能有六娘子,真是如虎添翼啊!”
“少卿言重了,一切都是下官分內之事,不敢居功,少卿若是無事,下官回家更衣洗漱了。”
“去吧去吧,今日真是辛苦!”鄒少卿說著想上前拍拍顏士玉的肩膀,但是一走過來就聞到了那股縈繞不散的味道,他哈哈一笑,轉身去抓人了。
顏士玉面無表情地看著鄒少卿走遠,鄒少卿說話的時候,恨不得離她八百裡。
但凡鄒少卿離她近點兒,她就真信鄒少卿的話了。
什麼如虎添翼,是部門多了個打雜的,外頭多了個扛刀的還差不多!鄒祁人長得老實,內裡也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
跟那位大理寺卿如出一轍,怪不得這倆人師生,一脈相傳的狡猾。
老狐貍和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