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輕松,看似隨意著走,實際上是有目的的往三樓而去。
文綺樓的三樓有一處大看臺,像是這種常常舉辦詩會的酒樓,圍著一樓場地中心的二樓三樓邊上都是看臺,擺放著桌椅,供詩會的舉辦者與評委們落座,而詩會參與人員,則多在一樓大堂裡。
坐在看臺上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一樓大堂裡的人像是在給二樓三樓的人表演。
李暮歌上去的時候,看臺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他們沒有位子,像是隨便看看。
三樓只有四個單獨的房間,此刻都關著門,應該是有人在裡面。
李暮歌走到看臺角落裡站著,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放在樓下,耳朵則豎起來聽著三樓的聲音。
文會誕生了幾首還算不錯的好詞句,有僕役捧著新鮮出爐的紙張往三樓跑,很快三樓的房間被開啟,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身穿朱紅綢緞的國字臉年輕人出來了。
那年輕人長相一般,面上帶笑,瞧著很是親和,身旁的人都鬍子一大把了,卻沒人敢怠慢這位年紀輕輕的郎君。
只因他身份貴重,在場沒人得罪得起。
不消片刻,年輕人就被周圍嘈雜的聲音煩到了,他只皺皺眉,周圍人便很有眼力見的四散開來,轉瞬他身邊就剩下幾個僕從跟著。
李暮歌見周圍人少了,這才出面,走到明處。
“五皇兄,沒想到會在此處碰到皇兄。”
聽到聲音,魏王轉頭去看,見是李暮歌,他眼底飛快閃過一絲迷茫。
顯然,他沒認出李暮歌是誰,只覺得李暮歌眼熟,應該是他的某個妹妹。
“十四見過皇兄,皇兄今日前來,可是看上了文會之中哪位大才子?”
“啊,是長安啊。”魏王心下鬆口氣,知道對面是十四公主,他就不怕叫錯人了,“王妃家中有人來參加文會,本王便過來看看。”
“原來是五嫂家裡的子侄,不知是樓下哪一位,那位身著綠衣的少年,還是那位青色長衫的郎君?”
李暮歌指了指人群中長得最好看的兩個人,魏王妃不是小門小戶出身,她家中子侄,肯定人品才學樣貌都很出色。
魏王笑容僵了僵,“都不是,是那個人,正與人攀談的那位玄色衣衫的郎君。”
那個人長得還行,但沒李暮歌指得兩人出色,而且他本身年紀就不小了,還穿一身暗色的衣服,坐在人群裡跟年輕人都不像一輩了。
瞧著跟三十來歲一樣,年紀這麼大還沒舉官,依舊在人群中混名頭,可不像是世家子弟。
李暮歌看了眼,沒有多做評價,她今日來見魏王又不是為了評價魏王妃家中子侄的。
李暮歌不覺如何,魏王臉上卻一陣羞紅,他覺得魏王妃的這個大侄子太丟人了,還正好趕上皇妹在側,丟人丟到宮裡去了。
“長安你為什麼會在文綺樓?你今年都十五了,確實到了說親的年齡,但這文綺樓裡可沒有夠格尚公主的才子。”
十五六說親,定親等流程走兩年,十八左右成親,順勢出宮建府正式開始步入朝堂,一般皇子和公主們都是這個流程。
妻族與夫族會是第一筆政治資本,所以未來駙馬的人選需得好生考量,正如魏王所說,眼下文綺樓聚集的這一批才子,沒有一個夠格尚公主。
他們的出身不夠。
“皇兄,長安還小,再說婚姻之事,合該父皇母後做主,長安怎會與人私相授受,實在有失禮數。”
魏王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看李暮歌的眼神,有點兒像現代人看清朝人,好像李暮歌是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老封建。
魏王腦子裡沒有“老封建”的概念,不過這不妨礙他覺得李暮歌年紀輕輕,腦子跟那群讀書讀傻了的老學究一樣腐朽。
“沒看出來,長安你竟然崇尚聖人們有禮有信的處世之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魏王有些想要離開了,他看了一眼四周,發現李暮歌站得位置靠近樓梯,他如果從那邊走,逃避意味過於明顯。
最近十四和老大走得近,魏王想著,還是不要和十四鬧得不愉快了。
另一側更靠近看臺,於是魏王便往看臺走去。
邊走他還邊說:“本王出府之前,王妃還叮囑本王,要好好看著她那位侄子,皇妹若是有事盡管去做吧。”
這話跟下逐客令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