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兒。你要我們怎麼好意思和你開口述說自己的處境。是我們選擇了你大哥,沒有選擇你。我們怎麼好意思還要你來接我們兩老回去。”
“娘,我生來就有殘疾,你從來沒有想過丟棄我。我要娶蘇蘇,你也從來沒有嫌棄過蘇蘇的出身。你選擇大哥,是因為我從小就沒有一件事要你自豪,總是要你擔心。你的選擇沒有錯,大哥和我都是愛你和父親的。現在我們一家人又在一起就夠了,馬上你就要當奶奶了。”
葉懷以為這一刻的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卻不知道自己引了一匹狼回來。
夜晚,混亂而嘈雜的環境,葉家繡紡失火,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到了,這一批貨是要交給朝廷的,是不容有失的。
“相公,外面這麼吵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我出去看看。”葉懷本想拉住蘇蘇,要她不要出門。外面如此混亂,即將臨盆的她要是有什麼閃失該如何是好。
這場大火毀了緣繡紡一半的貨,不過好在朝廷的那批貨保住了,但是葉懷卻失去了他一直寶貴和渴望的東西。
“葉家二少爺,我真的努力了,但是夫人這一跤很難保住孩子,請你節哀。”
“家裡出了一個孽子啊,葉安這個畜生。”
“爹,娘,我就在這裡陪著蘇蘇,你們先去休息。要不然等會蘇蘇醒來了,看不到我也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她會怕的。”
葉家二老知道葉懷這對小夫妻倆是有多麼渴望這一個孩子的到來,他們有很多安慰的話,但是看到葉懷那內疚蒼白的臉,那些話語就都顯得那麼無力。
“蘇蘇不要怕,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孩子還會有的,一定會有的,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夠了。”葉懷目光有點空洞,但是撫慰蘇蘇額頭的手卻是那麼溫柔,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心疼。葉懷知道失去孩子最痛苦的莫過於蘇蘇,他怕的是蘇蘇不能接受這個打擊。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蘇蘇慢慢睜開眼睛,她看到了床邊一直握著自己手的這個男人。他脆弱而又堅強,自己有生之年能遇到他,是自己修了幾輩子的福換來的。
昨天晚上葉懷說的話其實蘇蘇多多少少聽懂了一些,葉懷永遠不會知道,蘇蘇如此渴望這個孩子是因為這是葉懷的孩子,她希望有一個人能陪著葉懷走完他的一生,而她陪不了葉懷一輩子。她可以陪他到自己生命的盡頭,但是她們蘇家的女人從來沒有長命過,她們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她渴望自己給他生一個大胖小子,渴望這個疾病傳男不傳女。
“阿懷,我們放過大哥吧。等我身體好了,我再努力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蘇蘇抱著這個在自己懷裡痛哭的男人,這一刻他脆弱的彷彿像一個終於被人寬恕的孩子。
日子就這樣繼續過著,直到有一位客人的拜訪,徹底打破了這安寧的生活。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日子,葉家大廳突然來了一位姿容極其清麗的女子,葉懷胸膛止不住的疼痛,他緊拽住衣襟,那一句“好久不見”幾乎要脫口而出。那名女子陡然望向他道:“在下合歡。這次拜訪貴府是朋友託我前來給葉家嫂嫂看病。”
“合歡,她就是合歡。”玄默知道這是諦聽的記憶深處,合歡竟然出現在這裡,就表示她和冥界一定是有關系的。螭風一定還有很多事情是瞞著他的。
蘇緩並沒有注意到玄默在這一刻的異常,她從一開始見到坐在輪椅上身影孤獨的男子時,她的身體就抑制不住的哆嗦,她有強烈的想要沖上去抱住他的慾望。那一刻,她知道了他叫葉懷。
玄默和蘇緩各懷心事的繼續以局外人的身份去了解諦聽深處隱藏的記憶。
合歡在葉府住了下來,最開始,葉懷是懷疑合歡的目的,但是蘇蘇卻因為合歡的到來很是愉悅,葉懷也就只好勉為放下自己的防備之心。
“照你這樣操勞,頂多也就只能再活十年。你現在也只不過才二十六歲的年齡,心髒就已經不能負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了。”
“道長請問有什麼辦法?”
“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換一顆新的心髒。”
蘇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換心髒?這是多麼天方夜譚的事情。
“換心髒對於我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可惜你這個是遺傳病,治標不治本。我拯救不了你的子孫。除非……”
“除非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這一切都只看天意。”
蘇蘇拒絕了合歡的提議,她覺得換了別人的心髒就不是她自己了,更不是那個一直愛著葉懷的蘇蘇。最重要的是換了心髒的蘇蘇就不可以再懷孕,因為換了心髒後她的身體會更加虛弱,這顆新的心髒只不過是維繫了她的生命,她之後的人生不可大喜,不可大悲。當真是毫無樂趣,猶如一具軀殼,這樣的她即使陪著葉懷,他們也不會快樂。
合歡尊重了蘇蘇的決定,隔天她就向葉懷和蘇蘇告辭,並送給他們一隻千紙鶴,告訴他們如果有事只要呼叫她的名字,這只千紙鶴就會找到她。
蘇蘇把這只千紙鶴放於隱秘且保險的地方,她總有預感自己有一天一定會用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