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和我原來想的不太一樣,房間雖然很小,但燈光明亮乾淨整潔,桌、椅、床、潔具一應俱全,像個低配版的快捷酒店,除了沒有電視機,其他該有的都有了。
警察把我帶進來之前,還允許我給家人通個電話。打電話的時候,那個年輕警察就在旁邊坐著,他好像漫不經心地在玩著手機,但我知道,電話上可不能亂說。
“喂,老婆。”
“胖子,你在哪兒呢?你們那個大會還沒開完啊?這麼晚了,你啥時候回來啊?”
“開完了,早就開完了”,我下意識地捂住話筒,瞟了眼那個年輕警察,他還在低頭耍手機,沒有理我。“我這陣在警察局呢。”
“啊?”老婆的聲音在那邊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在那兒幹嗎?你被抓進去啦?!”
“沒有沒有”,我趕緊壓低聲音,“我又沒幹什麼壞事,他們抓我幹嗎?”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只是配合他們做個調查。這幾天可能回不來了。”
“……”
“你先別給爸媽說,他們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出差了。”
“……”
“喂?喂?老婆,你還在嗎?你在聽嗎?”我一下子緊張起來。
隔了片刻,電話那頭傳來老婆無比冷靜的聲音,“我知道了。”說完這句,她就把電話掛了。
我愣愣地對著話筒,半天沒回過神。原先設想過的種種——大哭大叫、歇斯底里、當場昏厥,甚至……這些反應居然一個都沒發生在她身上,楊春梅啊楊春梅,你可真行!
“打完了?”那個年輕警察頭也不抬地問我。
“嗯嗯”,我頗有些失望地點點頭。
他把我帶回了那個小房間,正準備帶上門出去,我喊住他,“警官,我能抽支菸嗎?”
“哦”,他想了想,從兜裡掏出根菸給我點上,“先抽我的吧”。
我吸進去第一口就被嗆得咳起來,這是啥煙啊?比我平時抽的軟中可差遠了,等我拿起菸嘴來看清牌子,不由得頓生敬佩,“警官,你們可真是廉潔。”
他鄙視地看了我一眼,“嫌煙不好?這是我自個拿工資買的。雖然牌子孬了點,但是來路絕對光明正大。不像你們這些人,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但是那些錢從哪兒來的,你自己心裡有數!”
我苦笑著微微點著頭。就是心裡沒數啊!
他瞟了眼桌子上那摞白紙,“這麼長時間,你一個字也沒寫?”
“嗯嗯”,我點點頭,緊跟著又搖搖頭,“我正在整理思緒,太亂,一時半會寫不出來。”
“那你可得抓緊,我給你說,你這事可不小,好好寫。政策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我突然靈機一動,“警官,要不你把煙給我留下吧,沒有煙我真寫不出來。算我借你的好不好?出去後我還你。”
他掏出煙盒看了看丟給我,“也沒多少,送你吧。吸足了煙,你就打起精神認真寫,你老婆可還在家裡等你。”說完他就出去了,還反鎖上了門。
寫啥呢?從警察衝進大會會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起碼五、六個小時。把我帶進來的那個老警察什麼都沒說,只是給了我一摞a4列印紙和一支簽字筆,“把你最近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寫下來,所有細節都不準遺漏。”
“最近?從哪兒開始啊?我犯了什麼法要寫這些東西?”我大著聲音問他。
“你犯了什麼法你自己不清楚?這兒是什麼地方你不清楚?”他瞪著一對魚泡眼,“別耍你那些小聰明!你自己主動交待,還是要讓我來提醒你才交待,性質大不一樣。”
他們搜走了我身上所有東西,錢包、手機、鑰匙、煙、打火機,全都被帶走了。老舅和老王他們倆,從我被帶進來後就再也沒見著,其他那些會員的下落我也不清楚。看樣子,這是要分頭審訊、各個擊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