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煥嗤笑一聲,“得把你盯緊些,省得被拐跑了。”
他說著,帶著她坐到了太子魏子麟的席位旁,摟著她的手卻始終未曾松開,宣告主權似地,姿態霸道又張揚。
魏子麟執著酒杯的指節泛白,沉默望著著眼前的一切,眸底的情緒沉沉浮浮,複雜難辨。
沈星晚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那眸光熾熱又壓抑,如有實質,彷彿要穿透她的肌膚,烙進她的骨血裡。
魏子麟沒有掩飾自己的注視,也沒有遮掩眸底的情緒,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一眼也不肯放過。
那眸光裡,有遺憾,有痛楚,有憤恨,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
沈星晚卻始終未曾回望,彷彿毫無察覺,只是垂眸輕笑,指尖漫不經心地繞著燕景煥袖口的紋路,低聲道:“王爺這樣摟著我,旁人會不會說閑話?”
燕景煥眸色微暗,俯身貼近她耳畔,忽地啄吻了一下她圓潤的耳垂,“誰敢?”
沈星晚忍不住輕笑出聲,指尖不輕不重地戳了戳他的掌心,調皮挑逗似地,惹的他忍不住捉起她的手又親了一下。
而另一旁的魏子麟,望著他們親暱甜蜜的模樣,眼底的暗色愈發深沉,指節漸青,終究還是仰頭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唐琳兒一直密切留意著魏子麟的神色。
自沈星晚入席以來,他便心不在焉,幾乎未曾與她有過交談。
即便是她主動遞去話題,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便再無下文。
而此刻,他正端著空了的酒杯,目光沉沉地盯著沈星晚,連酒杯已空都未察覺。
唐琳兒眸底劃過一絲陰翳,面上仍維持著端莊的笑意,柔聲道:“太子殿下酒杯空了,妾身再為您滿上。”
她聲音嬌柔嫵媚,頗有討好之意。
她拂開侍酒的小宮女,玉手執起桌上的赤金酒壺,微微傾身,親自為魏子麟斟酒。
可她的討好卻並未換來魏子麟的溫柔回應。
魏子麟的目光始終未曾從沈星晚身上移開,他甚至根本沒注意到是誰在替自己倒酒,只覺有人靠近,便心生煩躁,不耐地抬手一揮,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他的動作沒有預兆,又毫無憐惜,唐琳兒來不及反應,便被他這隨手一揮推得身形不穩,踉蹌著向後倒去。
她驚呼一聲,手中酒壺也因此脫手跌落,琥珀色的酒液灑了一身,浸濕了她華貴的雲錦宮裝,濃鬱的酒香彌漫開來,濺落在衣袖與裙擺處,暈開一片狼狽。
席間瞬間靜了下來,許多人的目光都被這一幕吸引了過來。
魏子麟這才意識到不對,回過頭來瞟了唐琳兒一眼,眉頭微蹙,語氣淡淡的。
“下去更衣。”
這簡短的命令裡,沒有絲毫關心,更沒有歉意。
彷彿他面前倒下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宮婢,而並非他的正妃。
唐琳兒登時僵在原地,殷紅指尖死死攥住袖口,有些不敢置信。
她可是堂堂太子妃!是這後宮之中最有希望成為皇後的女人!
她費盡心思,步步算計,好不容易才坐上了這個位置。
眼看著從此便能享盡榮華,憑她的手段,她完全有信心能夠成為魏子麟唯一的女人。
可他卻連看她一眼都嫌多,甚至寧可痴痴地望著沈星晚,也不願給她一個好臉色。
她胸口瞬間酸澀得發疼,手指微微顫抖,眼眶泛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但她終究不再是當初那個被人隨意拿捏的唐琳兒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頭的屈辱,壓下眼底的淚意,咬唇福身:“是,妾身告退。”
然而,當她起身轉過身去的一剎那,所有委屈都化作了怨毒恨意,抬眸望向沈星晚。
是她。
都是因為她!
若非沈星晚來湊這個熱鬧,魏子麟怎會這般冷落她,令她在眾人面前受此羞辱?
她悄然收緊了袖中的手指,漸握成拳,甲尖狠狠掐入掌心,帶著翻湧的恨意,匆匆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