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公主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
德妃娘娘趕緊抱托住她,也是泣不成聲。
沈星晚站在一旁,只恨自己無能為力。
殿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彷彿整個大殿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德妃哭腫了雙眼,死死摟著廣安公主,彷彿一鬆手,女兒就會憑空消失一般。
她膝下僅有廣安公主這一個女兒,深宮難行,她歷經萬難才平安生下她,費盡心力含辛茹苦地養大,怎捨得她遠嫁和親,去那野蠻苦寒之地受苦。
她抱著廣安公主悲慟大哭,一頭磕在地上,哭求道:“娘娘...求您開恩,月兒還小,從未離開過臣妾身邊,她......”
太後嘆息一聲,甚為不耐,厲聲道:“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其他公主都尚且年幼,柔安公主剛十歲,嘉安公主才八歲出頭,唯有她這個姐姐適齡,她不去誰去?”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魏國陷入戰亂滅國,任百姓生靈塗炭嗎?”
太後擲地有聲的質問聲在大殿裡回蕩,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罷,太後緩緩闔眸,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擺了擺手,“哀家乏了,你們都退下吧。”那語氣輕的彷彿將她們的命運如同塵埃一般輕輕拂去。
德妃與廣安公主、沈星晚面面相覷,眼見再無轉圜餘地,神色皆滿是絕望。
德妃嗚咽不止,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悲慼抱扶起廣安公主,一步一步,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緩緩朝殿外走去。
廣安公主哭得幾近昏厥,腳步虛浮,全靠德妃攙扶支撐著。
沈星晚跟在她們身後,望著這對悲痛欲絕的母女,心中酸楚難當。
走出慈寧宮,寒涼夜風撲面而來,吹得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德妃母女無心同她說話,由接引上來的宮人們簇擁攙扶著,行屍走肉般木然往長春宮走去。
沈星晚枯立在慈寧宮前,望著德妃與廣安公主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難受至極。
宮燈昏黃將她的身影拉得細長。
沈星晚眉頭緊鎖,思緒萬千。
她抬頭望向夜幕中巨獸般的巍峨宮殿,心裡明白,這看似平靜的皇宮,實則暗流湧動,背後定有一雙雙黑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而廣安公主,只不過是這權力鬥爭中的一個犧牲品罷了。
她抿唇,指尖漸握成拳,發誓絕不能讓這場悲劇發生。
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廣安公主被推入火坑,萬劫不複。
此生,她絕不會再讓身邊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沈星晚回到攝政王府時,已然是後半夜了。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房中,腳步沉重。
燕景煥仍沒安歇,似乎是在等她。
他正坐在燈下,專注翻看著手中的書卷,暖黃燭光柔和攏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冷俊逸的輪廓。
聽到動靜,燕景煥抬眸,瞥見沈星晚眉頭緊皺,臉色難看,擱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到沈星晚身邊。
他伸手攬過她肩頭,攬著她坐到自己腿上,輕撫著她的背脊,“怎麼了,這樣憂心忡忡?”
沈星晚無奈嘆氣,眸中盡是不忍,將廣安公主要被送去和親的事緩緩道出。
她說著說著,神情愈發黯然,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彷彿那即將遠嫁去和親的不是廣安公主,而是她自己似地。
燕景煥靜靜聽她說完,沉默半晌後,終是開口:“從局勢上看,這確實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北方晟國國力強盛,趁西邊戰事吃緊進犯,魏國兵力分散,難以抗衡。和親,雖無奈,卻能暫時穩住局勢,避免生靈塗炭。”他聲音沉穩冷靜,可說出的話卻如重錘般,狠狠敲擊在沈星晚心上。
“你怎麼能輕飄飄地說出這種話?!”
沈星晚急了,一把推開他從他腿上站起來,皺眉望著他,“你可有想過,那些被迫送去和親的女子,她們被葬送的一生,又該如何如何度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