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明白,眼下自己必須保持鎮靜,先安撫受驚的廣安公主。
她輕撫廣安公主背脊,抽出帕子拭去她面上淚痕,低低勸慰著。
待馬車甫一停穩,沈星晚立刻陪著廣安公主匆忙趕往長春宮,那是公主母妃德妃娘娘的寢宮。
她們剛一趕到,便撞上了驚慌失措地跑出來,正要去尋廣安公主的長春宮管事姑姑。
“春姑姑,母妃呢?母妃,母妃可在宮裡?”
廣安公主跑的急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微微喘息著。
春姑姑滿面愁容,一見了廣安公主趕緊如實稟告道:“德妃娘娘一得到訊息,便立刻動身前往太後娘娘宮裡了,這會子正在太後娘娘宮裡呢。”
兩人臉色皆是一變,來不及多想,又立馬調轉方向,朝著太後娘娘的宮殿匆匆趕去。
一路上,廣安公主緊緊攥著沈星晚的手,瑩潤指甲幾乎要嵌入沈星晚肌膚,沈星晚堅定回握住她的手,想要給她些許支撐的力量。
高聳宮牆和冗長甬道在昏黃宮燈照耀下,顯得格外幽深,沒有盡頭似地,兩人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那股壓抑的感覺愈發強烈。
廣安公主望著前方好似沒有盡頭的甬道,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彷彿只要再走快一些,再早一些趕到,就能阻止那些可怕的事情發生。
“在事情無法挽回之前,或許還有轉機。”沈星晚握緊廣安公主的手,安慰她。
兩人沿著筆直宮道匆匆前行,四周靜謐得有些詭異,唯有她們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回響。
慈寧宮朱紅大門在昏黃宮燈的映照下,透著冰冷的威嚴。
兩人剛踏入宮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一雙無形大手,緊緊扼住了她們的咽喉。
殿內燭火搖曳,光影在幽暗牆壁上詭譎地晃動,好似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空氣中彌漫著肅穆莊嚴的檀香,卻始終無法驅散那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太後正威嚴地端坐在上首,面容冷峻,鳳冠上的珠翠在燭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德妃坐在下邊,頭低垂著,肩膀微微顫抖,正拿著帕子默默抹淚,淚水浸濕了帕子,滴落在她腳下冷硬的地磚上,洇出一塊塊斑駁水漬。
廣安公主一見到德妃娘娘,滿腹委屈淚水決堤般湧了出來,哭著撲進德妃娘娘懷裡。
“母妃......”
沈星晚跟在廣安公主身後輕輕走進殿內,恭謹福身行禮,輕聲說道:“太後娘娘萬安,德妃娘娘萬安。”
她微微低頭,往後退了幾步,站在德妃娘娘身側,暗自打量著兩人的神情。
太後眸光冷冷掃向廣安公主,聲音如同臘月寒冰,幾乎沒有一絲溫度。
“既然你也得到訊息了,便回去好好準備罷。”
“等定下日子,便送你出發去和親。當然,魏國也不會薄待了你,你的嫁妝定會豐厚無比,令你風光大嫁。”
殿內一片死寂,眾人心裡都明白,這所謂的豐厚嫁妝,不過是藉著嫁妝的名頭,向北方晟國賠款罷了。
廣安公主淚如雨下,哭得傷心,緊緊抓住德妃娘娘的衣袖,“母妃,兒臣已有了非君不嫁的心上人啊!”
“那晟國皇帝年逾七十,後宮嬪妃無數,連最小的兒子都年近四十了,兒臣,兒臣實在不願嫁與他啊!”
“放肆!”
太後眉頭緊皺,厲聲訓斥道:“你身為魏國公主,多年受百姓供養,享受皇室尊榮。”
“如今國家危難,正是你為魏國獻身的時候,竟還敢在此哭哭啼啼,推三阻四!”
廣安公主身子一顫,仍鼓起勇氣哭道:“我要見父皇,讓父皇做主!”
太後冷笑一聲,瞥了一眼身側的嬤嬤。
嬤嬤會意,立刻轉身去內間捧出一卷聖旨來,恭敬捧到太後面前。
太後睨著幾人,淡淡地,“別費勁了,哀家已然去找過皇帝,皇帝知曉其中利害。”
“如今西邊戰事吃緊,若北邊大舉進犯,魏國根本沒有一戰之力,若其他幾國也趁機聯軍來攻打魏國,恐怕魏國的下場,多半是被滅國瓜分,傾巢覆滅。”
“所以......”太後眸光冷然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廣安公主身上,“皇上已經下旨,指名送你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