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好不容易才點燃了燻艾,依照太醫的囑咐為唐琳兒逐一艾灸保胎xue位。
那嫋嫋升騰的煙霧,帶著艾草獨特的氣息,逐漸在房間裡緩緩彌漫開來。
帶著希望的煙霧還未完全充斥房間,尖銳刺耳的咒罵聲已然自門外響起。
“這是什麼味兒?燻得東宮裡烏煙瘴氣的,晦氣死了!”
陸玉芝以帕掩鼻,皺眉闖了進來。
她身著華麗鳳袍,妝容精緻,卻難掩面上厭惡神情。
一進門,她便誇張地捂住口鼻,嫌惡眸光彷彿在看什麼髒東西一般,在唐琳兒身上掃來掃去。
不待唐琳兒有所反應,陸玉芝頤指氣使地朝身後隨從喝道:“還愣著幹什麼?把這些燻艾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隨從們得令,立刻如狼似虎地沖上前,將燻艾器具一股腦兒地扔出了門外。
精緻薰香爐和艾草在粗暴搬動時發出清脆碰撞聲,彷彿在為唐琳兒哀鳴。
扔完艾草後陸玉芝仍不罷休,又轉頭看向門窗,大聲吩咐道:“把所有門窗都開啟,透透氣,這味兒真讓人受不了!”
凜冽寒風瞬間呼嘯著灌進房間,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刀子,肆意地刮在唐琳兒身上。
唐琳兒本就虛弱得如風中殘燭,哪能經受得住這般折騰。
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金星直冒,虛弱得幾欲暈厥。
她想要開口哀求陸玉芝,可喉嚨幹澀得冒煙,聲音在嗓子眼兒裡打轉,怎麼也發不出來。
她心裡清楚,腹中孩子危在旦夕,她絕不能倒下。
她用盡全力,想要掙紮著起身去阻止這一切,卻只是徒勞地跌回床榻。
身下鮮血仍汩汩流淌,溫熱的液體不斷滲出,洇濕了身下被褥,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冰冷刺骨,彷彿在一點點抽離她的生命。
如意見狀,心急如焚,哭著“撲通”一聲重重跪在陸玉芝面前,雙手合十,苦苦哀求道:“太子妃娘娘,求求您高抬貴手,小姐她傷得實在太重了,這才燻艾保胎的。”
“您就行行好饒了她吧!她現在真經不起折騰了,她腹中孩子......”如意帶著哭腔,絕望又無助地在寒風中顫抖著。
陸玉芝絲毫不為所動,輕蔑瞥瞭如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笑意。
她身旁的丫鬟更是仗著主子的勢,走上前,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如意臉上。
“賤.婢!你是什麼東西,就憑你也敢要求咱們娘娘?”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如意的臉瞬間紅腫起來,嘴角溢位鮮血。
她被扇得歪倒在地,卻仍掙紮著想要起身,繼續哀求。
唐琳兒驚怒交加,強撐著想要起身救如意。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從榻上撐起身子坐起來,卻活似被巨石壓住,根本無法動彈。
眼前景象逐漸模糊,痛意潮水般湧來,她再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昏厥過去。
唐琳兒再次悠悠轉醒時,窗外已是黑夜,濃稠黑暗似墨汁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裡。
寒意如同鬼魅,肆意地鑽進她的骨髓。
她意識漸漸回籠,只覺得渾身好似正被無數根針同時紮刺,疼痛難忍,每一寸肌膚都在痛苦呻吟。
朦朧中她看見只有如意一個人守在她榻前,腫著臉頰低低哭泣著。
如意肩膀微顫,壓抑哭聲在寂靜黑夜中,顯得格外悽涼。
唐琳兒想伸手去安慰如意,可手臂卻沉重得像灌了鉛,根本動彈不了。
她艱難動了動嘴唇,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我的孩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