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會落得如今這般滿身傷痛、滿心悽涼的境地。
“沈哥哥,你......”
唐琳兒剛開口,遠處忽然閃過一抹亮色,如同一束光,刺痛了她此刻脆弱的心。
只見廣安公主身著一襲絢麗奪目百蝶穿花長裙,裙擺如盛開的花朵輕盈搖曳,正邁著輕快的步伐小跑過來。
廣安公主跑得急了,微微喘息著親暱挽上沈雲朝的手臂,嬌俏一笑,明媚極了。
她微微仰頭,瞥了唐琳兒一眼,對沈雲朝嬌嗔道:“雲朝哥哥,你怎麼還在這裡磨蹭呀,快些去向父皇辭行罷。”
“咱們得抓緊時間,在你離京西行前,我還有好多想吃想玩兒的沒去呢,你都要陪我去個遍才行!”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銀鈴般在空氣中回蕩。
“好。”
沈雲朝溫柔答應著,可眸光仍透著擔憂,不自覺地望向唐琳兒。
那眸中蘊含的關切,是多年情誼難以輕易割捨的流露。
廣安公主敏銳察覺到他的目光,身形一閃,靈動蝴蝶般穿到了兩人中間站定,不著痕跡地擋住了沈雲朝望向唐琳兒的視線。
她一邊推搡著沈雲朝,一邊嬌聲催促道:“哎呀快走罷,嫂嫂她自有太子呵護,你就甭白操冤枉心了。”
這一句話,如同無情的劍刃,直直地刺進沈雲朝的心,斬斷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念想。
沈雲朝緩緩垂下眼眸,濃長羽睫掩去眸底複雜情緒,低聲說道:“側妃娘娘,保重。”
“哎呀,快走罷。”
廣安公主再次催促道,她挽著沈雲朝的手臂,如同挽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親暱拉著他遠去。
兩人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變小,卻似千斤巨石般,壓在唐琳兒的心上。
唐琳兒怔然望著兩人親暱遠去的背影,痛楚闔眸。
彷彿有什麼無比珍貴的東西,正離她遠去,永遠不會再回轉。
她再也支撐不住,緩緩蹲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嗚咽哭泣。
哭聲回蕩在空曠的甬道裡,絕望至極。
唐琳兒緊緊捂著自己的小腹,逐漸哭得聲嘶力竭。
也不知過了多久,暗紅的血液悄然浸透了她的裙底,一滴一滴落在青白地磚上,洇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遠遠端著一碗水匆匆趕來的如意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臉色慘白,跌了手中的碗。
青花瓷碗“啪嗒”一聲跌落,水灑落一地,她卻絲毫顧不上,心急如焚地快步搶上前去。
如意撲到唐琳兒身邊,哭著緊緊抱住她,哭著焦急勸慰道:“小姐,太醫說了,您傷得太重,又屢動胎氣,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您若是再不珍惜身子好生休養,落了這胎傷了根本,往後可再難有孕了啊!”
“小姐,您快別哭了,咱們趕緊回宮燻艾保胎罷!”
唐琳兒聞言,被雷聲驚醒一般,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眸,忽然有了焦距。
她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如夢初醒般,這才找到了些許求生的意志。
她顫抖著嘴唇,想同如意說些什麼,卻又哽住了喉嚨似地,終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任如意攙扶她站起身來,艱難往東宮走去。
唐琳兒在如意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回到東宮自己的房間。
她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保住腹中孩子是她此刻唯一的信念,燻艾保胎成了她能夠緊緊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意伺候唐琳兒洗漱好躺在榻上,為她掖好被角,轉身去準備燻艾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