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生殺掠奪間冷酷鋒利的殺手,和麵前的翩翩公子,難以想象竟是一個人。
她曾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呢。
“沒有姑娘家的衣物,婉婉穿這件吧。”沈行手臂上搭著一套秋香綠的袍子,“這是我年少時穿的,應該不會大太多。已洗幹淨還燻了香。”
宋婉接過,示意他出去。
等沈行再進來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宋婉不是那種豐腴嬌美的女子,她個頭高挑,身姿纖瘦,穿上那件秋香綠的道袍,烏發隨意散落腰間,一張素淨的臉水洗後更顯清冷稚嫩,乍一看去像是如雨後春筍般初長成的玲瓏少年。
可那曼妙有致的身姿在寬大衣袍下更為撩人,少年人的稚氣與女子眼角眉梢的嫵媚渾然天成,生動極了,叫人心頭一滯。
宋婉很尷尬,她覺得自己狼狽極了,脫下濕透的衣裙換上沈行的道袍,曖昧的不行。
那衣袍雖是他少年時所穿,對她來說卻依然寬大,險些垂落地面,而且因為衣物寬松,她的身子在裡面晃蕩,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宋婉的臉很熱,可她同時發現沈行的臉也很紅,明明他已經換了幹淨清爽的衣衫,可額頭上卻都是汗,連冷白的脖頸都染了一層緋色,那一根凸起的青筋愈發明顯。
“你先歇會兒。”沈行不敢再看,喉結微滾,“我一會兒回來。”
天色漸暗,遠處熱鬧的奏樂聲停了,二人摸黑沒點燈籠出了院門,門外空無一人。
一排排宮燈逐步亮起,晚風微漾,燭火款款輕搖著,洩下一地昏黃的光來,
遠遠看去,對岸的亭臺樓閣處有一排剪影,提燈緩步而行,時不時還有女子如銀鈴般的輕笑聲傳來。
應是應邀前來參加雅集的貴女們要家去了。
宋婉跟著沈行,七拐八拐走在一排排屋子後面的小路上,周圍都靜悄悄的,她側目偷偷瞧他,側影俊秀,身姿挺拔,不緊不慢在她側前方走著。
走得快了就離得近,他身上有一股剛沐浴過的帶水汽的皂角清香。
“你、你剛才又沐浴了一遍嗎?”
沈行含糊道:“嗯,天氣太熱。”
太陽都落山了,熱?
宋婉有些愧疚,又有些慶幸,忍不住道,“你今日沒露面,可以嗎?”
“我本也沒準備去。”沈行看著她,“何況相看相看,哪裡就真是要面對面大眼瞪小眼?放心,父王不會為難你,這雅集他自己也樂呵。”
宋婉點點頭,剛想問他是如何知道這避開人的小路的,就見前方有二人提燈而來。
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這可怎麼辦呢,她穿著他的衣袍,頭發散亂,還摸黑地往這罕無人跡的小道上紮。
沈行知她臉皮薄,被誰撞見了她都得惱,屆時怕是就更躲著他了。
在那二人愈發近的時候,他便將她往芭蕉樹下一帶,傾身將她攬入懷中,冷靜道:“別動,別出聲。”
宋婉一下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了。
這府裡並非沒有下人們私通,想來他是想扮作野鴛鴦趁著夜色在此偷情!
可來人不是別人,竟是太康縣主。
如果是下人們路過,不認得沈行的也就打趣幾句就走了。若是認得的,只會避嫌低頭疾步而過。
但太康縣主先是一愣,繼而將燈籠提高,就著燭光,那一雙精明的眼珠子來回在芭蕉樹下緊緊相擁不分你我的二人身上來回打轉。
“珩舟?!”太康縣主驚呼,“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