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棄了他。
到了後半夜,沈湛又從睡夢中驚醒,習慣性地側過身去摟宋婉,那一側的床榻卻空空。
沈湛的手就那麼僵在了空中,打心底溢位難過來,那些過往和情愛,潮紅的旖旎,肌膚與肌膚相觸時的喟嘆,濕潤含情的眼睛,竟都是假的。
她不是那般逆來順受的女子,他與她認識越久,越摸不清她的想法。
她甚至不給他摸清的機會。
沈湛起身,走出居室,莫名走到了花圃前。
那株長得茂盛的野花竟不見了。
連根拔去,翻起的土被鋪的平平壤壤。
他在花圃欄杆邊站了許久,終於後知後覺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可以好好在他身邊,也可以毫不費力的離開他。
夜風徐徐,樹上的辛夷花開得正好,被風吹落的些許花瓣如碎玉般,那花底,恍然出現一雙繡鞋。
猩紅面軟底繡鞋,鞋面上繡著白梅,雲頭上墜著珍珠。
他曾趁她熟睡,用手量了她腳掌的尺寸,去定製的緙絲繡鞋,猩紅的緞面,襯得她的腳背雪白,尤為適合她。
沈湛扶住廊柱,心跳驟然劇烈起來,他按住心口,急促呼吸了幾口寒涼的夜風。
寒意侵入四肢百骸,讓人切切地清醒。
不是幻覺。
宋婉抬起低垂的枝葉,從樹下走了出來。
沈湛怔怔的看著她,纖瘦高挑的身影,白白的臉蛋,尖尖的下巴,如瀑的長發垂順地攏在一側肩頭。
她的眼底幽深,帶著一層薄薄的冷意,靜靜看著他。
“宋婉。”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能聽見自己胸腔裡心髒震顫跳動的聲音,喉頭像是堵了棉絮,他聲音澀啞,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過來。”
青年臉上神色看著鎮定,俊美的臉龐有蒼白苦澀的笑意,不等她回答,他就不再遲疑,大步過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宋婉推開他,冷淡的目光從他猩紅的眼眶,稜角分明的輪廓下移,停在他微顫的薄唇上。
沈湛呼吸壓抑,胸膛起伏劇烈,像是下一刻就要喪失理智。
宋婉如頑皮的孩童捉迷藏後贏了,笑道,“你可知道錯了?”
沈湛腦海中仍是一片空白,不明白她怎會好好地出現在他面前,這些天他明明苦尋她無果。
但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扣住了她的後頸,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急切又瘋狂,彷彿溺水之人在窒息的前一刻獲得了救贖。
他太過迫切和投入,以至於忽略了她的抵觸,直到舌尖充斥著甜腥味。
只聽一聲清晰的脆響,他松開了她,一邊臉頰被打得側到了一邊去。
他面板蒼白,很快浮起了她的指印。
他仍保持著被她扇了一巴掌的姿態,視線卻還貪婪地留在她臉上,在看見她微微發腫的唇上染著他的血時,眼眸中竟閃過一絲狂喜的興奮。
“誰讓你親我了?”宋婉不悅道,退後了幾步,看著他道,“被欺騙被棄的滋味好受麼?”
“我這次能讓你找不到我,下次就還可以。”她側過身,於清冷的月色下審視著他,“沈珩瀾,我要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在做什麼事。”
沈湛無法忍受片刻懷中的空虛,她就像是致命的毒藥和唯一的解藥,只有她能安撫他的情緒。
沈湛一言不發地靠近她,她卻把他推開了一些,蹙著眉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那抹熟悉的清苦藥香襲來,宋婉抬眸看他,他的眼睛爬滿了赤紅的血絲,臉色白的驚人,那壓抑起伏的胸膛,微顫的嘴唇上沾著血,整個人有種不詳的氣息,像是下一刻就要墜入煉獄。
她怕他真出了什麼事,畢竟她的目的不是這個,便施捨給他一個稍縱即逝的笑容,放緩了語氣,渾不在意道,“說話呀,還是你不想見我?”
沈湛逼近她,一手扣住她的纖腰,一手攬住她的腿彎橫抱起來,“地上涼。”
在宋婉驚訝的目光中,他微微垂首,眼神狂熱的驚人,一貫冰冷的氣息撲在她耳側,“親親我,什麼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