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道:“怎麼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
起初,他冷漠的時候她主動,他慍怒的時候她溫柔,他焦渴的時候她放肆,他主動的時候她又若即若離。
似有似無的情意如同看不見的蛛絲,擾得沈湛心緒煩悶,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烏金西墜,宋婉白生生的臉龐被蒙上一層朦朧的柔光,光線勾勒出她小巧的鼻樑,微翹的唇峰,轉過頭來看他,凝目淺笑時眼波流轉。
沈湛沉默片刻,冷冷吐出幾個字:“你……是不是對我膩了?”
她曾誇贊他長得好,說他聲音好聽,如今對他不冷不熱,是膩煩了?
再好看的臉也有看膩的一天。
若非如此,那是為什麼?
沈湛忽然想到那個難以啟齒的夜晚,她若是因此輕視可他,那他真是無地自容了。
宋婉忍住笑,扭過身去,“怎麼會膩?我是餓了。”
走了一路,還真是餓了,想嘗嘗這明月舫的美味佳餚是何滋味。
見沈湛還在原地站著,宋婉拽著他的胳膊,“走呀走呀,你都不說話,不給我介紹介紹這船上幾層都是什麼。”
沈湛嘆了口氣,任她牽著下樓去了。
“這麼貴?”宋婉看著菜譜嘟囔,“天下真是富貴人多啊。”
沈湛與她所在的這處雅間是明月舫最好的位置,能看見夕陽垂落河面,清幽安靜。
而外面的散座早就座無虛席。
沈湛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看著桌子對面的宋婉道:“過來。”
宋婉裙坐到沈湛身邊去,低聲說:“你這人,這麼大的桌子,非要和我擠在一處,也不怕叫人笑話?”
沈湛也不知道怎麼了,即使她坐在他對面,他也覺得遠,想叫她離得再近些、再近些。
“誰笑話?”他看了眼屏風外一動不動立著的人影,忍不住低頭吻了她的額角道,“以後都離我近些。”
只是好像離得近,也難以填補他難平的欲壑。
宋婉將頭往他肩膀上靠了靠,捂著嘴唇咯咯笑,“好啊。”
他不明白她為何沒有像新婚之夜那樣濃烈的感情了?即使是殺意,也足以讓他震撼和欣賞。
她這樣溫柔順從,使他只能將自己的不知饜足和貪婪小心翼翼的收起,生怕她不喜歡,他嚇著她。
席間,不看價格點了些許名字雅緻的菜餚,上菜之後擺盤講究,模樣比味道更好。
宋婉心想,不愧是他名下的産業,是沈湛的風格,每一樣只有一點點。
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好像都是如此,用餐極為講究,每一道菜只嘗個味兒似的。
但是對於她這樣從小饑一頓飽一頓餓大的人來講,這就是不實在,不知民間疾苦,不把銀子當銀子使。
於是宋婉毫不留情地把所有菜餚一掃而空。
沈湛早就放下了碗筷,看著她認真吃飯的樣子,心中泛起一陣愉悅,竟忍不住想再嘗一筷子。
宋婉將最後一塊肉夾起,自然而然地喂給沈湛。
屏風外的成川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迅速過來道:“奴才這就再上一道過來……”
世子何時與人共用過碗筷,何時將一盤菜清空過!?
沈湛的臉色沉了下去,“出去。”
宋婉吃飽了,看著窗外河面上的一截斷橋,沉吟道:“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沈湛神情清冷而倦怠,“這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