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便在雲京去江南的必經之路上,若是能夠同沈湛一起去,路過青州看一眼母親就好了。
沈湛看她這壓不住的喜氣盈腮,知道她的心思,卻不說破,只道:“雲州,四季如春,惜春園知道嗎?”
“惜春園?天下四大名園之一,是王府的産業麼?”宋婉問。
沈湛頷首,“算是。”
宋婉才不追究這“算是”和“是”差別在哪,只想著他能帶上她,便道:“這山高路遠的,珩瀾你這身體能堅持得住麼?可是雲京的冬天真的很冷啊,怎麼辦呀?”
說這,她從袖中又掏出個橘子來遞給他。
沈湛接過橘子,順著她說,“是啊,怎麼辦呢。”
“無妨,我隨你一道去,我照顧你,你就放心吧!”她道,煞有介事地扳著手指頭細數該帶什麼藥什麼家夥事,“這次得多帶點衣裳,雲州我雖沒去過,那的氣候跟我家鄉差不多的,不用穿這麼厚,可從雲京出去的時候要多穿點……”
他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勾起。
“世子這是同意我同去了?”宋婉試探著問。
沈湛淡淡點了點頭。
宋婉呆楞片刻,喜上眉梢,摟住他的脖頸重重的抱了他一下,“世子真好啊,有世子這樣的夫君簡直太幸運了!”
沈湛任她抱著,眉目間的冷懨不知何時已消散不見。
密室內。
嫋嫋藥香浮動,世子浸在木桶裡,冷白的面容有些許病態的潮紅,一雙黑眸如化不開的黑夜。
他言語清冷,帶著偏執的深究,“沈行死了?”
俯身跪地的暗衛夜行衣上還帶著泥濘塵土,答道:“是,葉城知府還未來得及尋個由頭放二公子走,牢房就失火了,二公子所在的那一間就是燒的最嚴重的,搶救出來的焦屍連臉都看不清了。”
沈湛沉默片刻,“找到他。”
暗衛:“二公子已經葬身火海……”
沈湛陡然間從墨黑的藥湯中站了起來,嶙峋的胸腹間掛著黑色的水珠,更顯蒼白。
他從一旁的邊幾上拿出一個錦盒,撚在手中的赤紅色藥丸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沈湛目不轉睛地盯著跪地的暗衛,“每十五日一次的解藥,我是否給的太勤了?沈行是假死逃生,你不明白嗎?”
暗衛想起毒發之時錐心刺骨的痛楚,身形不禁有些顫抖,“屬下知錯!”
每十五日便要來世子這裡領解藥,才能緩解那如金針鑽腦般的痛。
世子這般高高在上的人,血液裡流淌的是皇家血脈,並不會共情他們的痛苦。
那解藥有時晚幾天給,他們也只能習慣去忍受。
暗衛感覺沈湛冰冷的手放在他肩膀上,分明按下的力道駭人,表情卻像是生出了惻隱之心,“發作時,很痛吧?”
暗衛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求世子寬恕。”
病弱之人鬆了手上的力道,將紅丸擲於地。
那人卻像得了珍寶似的,拾起紅丸就放進了嘴裡。
那吞嚥聲直叫沈湛煩躁,意識到主人的情緒,暗衛斂了氣聲,道:“世子還有何吩咐?”
沈湛道: “告訴給墨方供藥的藥商,把那幾味藥換了。”
沈湛身體虛弱不假,可也不至於如此羸弱,每日所進補藥中有一部分是可以讓身體看起來病弱的。
暗衛抬起頭,想再確定一遍,卻聽沈湛道:“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