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祖曾經提出一個人力資本的概念,她認為人口質量和知識投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家國乃至整個天下未來的前景。
這才是整個社會最有價值的資本所在,國家的本質在於人。
人們都認為自己屬於某個國度,那麼這個國度才存在,當人們都不願再認為自己屬於這個國度,那麼這個國家的壽命就終結了。
所以大秦並不是亡在政權覆滅那一刻,而是亡在沒有百姓記得它、期盼為它複國的那一刻。
反向而言,如果人們認同了共同的道德準則和秩序規則,那麼朝廷就會擁有穩定的社會和凝聚力。
如果人們學會了更為高階的工具使用和組織生産,那麼朝廷的生産力就會強大;
劃重點,這些都不意味著培養某個特定的人,而是宏觀上的所有人。
因此她主張教育所有人,教他們參與高階勞作的知識技能,教他們律法與道德,培養塑造他們的三觀。
這個理念在當時是十分超前的,所需要的代價也是十分高昂的。
我們可以看到,即便是被譽為天命之女的容太祖,從放開教育門檻到最終實現全民教育也花了五六十年,這期間還伴以了整個容朝生産力的快速拔高,和她對不少既得利益階層的大量清洗。
等到真正實現如今的人均近二十年的教育水準,已經是容朝第三代皇帝的事了。
而如果沒有她一意孤行推行的全民教育,會是什麼結果呢?
結合博物館提供的容太祖留下的大秦觀察手劄,歷史學家們推演出了一種可能——
普通人會將培養一名讀書人的大量投入,和培養之後的預期收獲畫高度的等號。
那麼為了保證投入成本不沉沒,所有讀書人都將追逐能方便他們當官管理人的學問。
比如最可能作為典型代表的就是儒家、法家學說,他們研究的只會是如何治理人、瓜分社會蛋糕,而後依靠強大的體系慣性,叫全社會都將幾千年過成同一天的模樣。
像現代科學這樣在古代沒法迅速轉化為利益的學問,如果沒有官方的大力支援,只會被視為奇技淫巧、玩物喪志,徹底沉寂下去,更別提醞釀出生産力變革的力量。
最接近科學的墨家思想如何在秦朝沉默下去就是一個典型代表。
所以說,開學雖苦,卻是先人費了大力氣為我們換來的,我們可是為了家國進步、人類命運而上學讀書,這麼一想,有沒有多出一些救世主的豪情呢?
如果還是沒有的話,也無妨,罵她罪魁禍首容太祖就好,罵了她可就不許罵我了哦。】
天幕消失了,但底下的人卻五味雜陳。
楚昭:居然在攛掇後世學子罵我,這怕不是半個黑粉吧。
張良:這天幕看似在罵人,他怎麼聽起來句句在誇她推行教育的功績呢?
前兩天剛跟楚昭吵過兩句的李斯有些站不住了,之前爭不過楚昭他還能自我安慰說豎子不足與謀。
可如今是天幕親自跑出來認證人家那一套可行,這一拳的威力就真是把他對法家的信念打碎了一小半啊。
難道說難道說,他們一直叫黔首種地的主張竟反而是導致黔首不得不一直過這等普通日子的罪魁禍首嗎?
不足與謀的庶子竟是他李斯自己?
儒家就更難過了,他們都還沒混成統治學說呢,他們怎麼也被罵了啊?
唯有墨家偷摸跳起了起來。
在路上剛跟山匪幹完架的墨家弟子問鄧陵尚:“夫子!我們是不是要發了呀!”
老頭兒也顧不得氣還沒喘勻,起身嘿然大笑:“快走快走,天幕這樁潑天富貴可算是輪到我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