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穎左看看阿爹,右看看那走遠的小說家祝謠,一時對鹹陽書院日後的生活充滿好奇。
就,怎麼大家每天忙活的事看起來都不那麼正經?不太正統?
正經的學宮難道不是應該百家各自開壇授課,坐而論辯?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生活,好像也頗有意思……
“!!!好事者你是真好事啊!”
若幹天後一群苦著臉的各色考生從鹹陽書院走出來,面色倉皇。
殿下說了考生分學前組、蒙學組和小學組。
他們正是小學組的考生。
他們本想著小學二字,莫不是學習已小有所成的意思,自覺書識得不少,理應當得上小學生,就自信滿滿來了小學組考校。
可殿下考校的卷子裡,怎麼什麼都考啊?
論理不該考個時政策論,寫篇文章就能看出才幹深淺了嗎?
可這這這,要考秦律刑法,他們理解;要考幾道百家學說,他們也能瞭解;殿下想考幾道算學題,他們也能勉強接受。
可把這些一起考,最後還得詳實清晰地寫寫自己人生規劃、入學後計劃?
不少考生徹底虛脫了。
等他們相互攙扶著走出大門,滿腦子剩下只有:
“有好事者埋銀,上書此地無銀三百兩,鄰人見了遂在此建房。好事者後知後覺告其奪人銀兩,鄰人拿出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手書,力爭此銀與好事者無關,如此,如何判罰?”
“有好事者與友相約耕地,其人每日可耕此田十分之一,其友可耕此田八分之一,兩人一同耕地三天後,反目成仇,好事者還需幾日才能耕完此地?”
……
好事者出門走三步退一步,好事者接水邊接邊放,好事者與友人見面時而相向而行、時而背向而行。
好事者蹲海邊看一天船帆遠去,好事者記賬到處是墨團汙跡。
好事者就連見到東鄰桑枝長出牆了都要摘下葉子去喂西鄰的蠶。
艱難掙紮的考生不由人人心底狠狠呸了一句:
“好事者你可真好事啊!”
孟瑤走出大門的時候一樣是滿臉茫然。
她家境貧寒沒識過字,平常就靠做小子打扮在旅店做工掙些小錢,與娘親相依為命。
此次考校她原本因不識字心虛的很,還努力設法蹲人牆角偷學了一二字。
結果說是不識字的學前組,就真不需要人識字,全程連筆墨都不給。
房子裡頭坐了三五位有學問的貴人,除了問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平日都做些什麼、怎麼想到要來報名之類幾個尋常問題,就讓她出來了?
她都想不明白自己答的那幾個問題有什麼稀奇的?她真的能過嗎?
無獨有偶,屋內的人也一樣在問:“殿下,她們什麼都沒學過,就這樣招進來,真的沒有問題嗎?會不會讓隔壁那兩群優中選優的蒙學生和小學生心生不平?”
楚昭摸下巴:“他們什麼都沒能學過不是他們的問題,是我們這些食碌者的問題。”
“若說不平也簡單,劃定規矩,入學後每逢一學年大考一次,水平夠格了才許進入下一級,若是不過,就不許升級。”
“小學生若能透過大考者,可以直接畢業,優異者留院協助,或由我舉薦入朝。”
有人還是擔憂:“可殿下,那要是這學前組的人數實在過多?”
“嘖,你們剛剛問題都是瞎問的?這幾個問題下來,誰遇事不驚慌,臨危不亂侃侃而談;誰口齒清晰,思維敏捷,說起話來頗具條理;誰身世坎坷中能看出其個性倔強不屈,你們還看不出來嗎?”楚昭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