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者,也當有適當的空間。
漣燁輕輕拂袖,也放下茶杯。
“換茶吧。”陸衍忽然開口,“換雲州珀羅。”
長樂會意,起身拱手,然後下了頂層閣樓去取茶。
漣燁知曉有人是支開長樂的。
支開長。
果然,陸衍低聲,“我好像想起了從前一些事……”
從前?
“哪個從前?”漣燁問。
陸衍看他,“跟老爺子回府之前。”
漣燁頓了頓,也輕聲道,“我記得你過往總說對早前的事沒太多印象,大抵是因為老爺子很早就接你回王府教養的緣故,眼下是想起來了?”
陸衍輕嘆,“有一些,但不全。”
漣燁噤聲了。
記憶如果是愉悅的,那陸衍眼下一定是歡聲笑語說起。
但陸衍諸多顧慮,不僅因為他口中的“不全”,恐怕,還同他早前的認知出入,所以才會說琢磨不透的話。
陸衍記不得回王府之前的事,回王府之前的事都是平遠王告訴他的。
換言之,是平遠王告訴陸衍幼時的事,同陸衍忽然想起的幼時記憶相互出了紕漏……
漣燁看破不說破。
“修頤,你還好嗎?”漣燁是擔心他。
陸衍眸間踟躕,半晌都未應聲。
窗外寒風徐徐,雖然隔了簾櫳,還是讓寒意漸漸滲透了背脊,“祈年,老爺子瞞了我很多事……他應當不想我知道。”
漣燁輕聲,“那你想找老爺子問清楚嗎?”
陸衍頓了頓,許久才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因為他知道老爺子自幼待他親厚,如果老爺子瞞他,一定是老爺子覺得他不知曉比知曉好。
老爺子徵戰沙場大半生,如今年事高了,經不起折騰。
又值多事之秋,朝中風雲詭譎,暗潮湧動。
秦朝暉之死,讓朝中上下蒙上了一層陰霾;原本是沖著緩和關系而去燕韓的東宮,眼下如履薄冰。這種時候,他有些事當問老爺子,還是壓在心底,都難抉擇。
漣燁寬慰,“離年關還有一段時日,興許,屆時你就會有思量了。”
漣燁說完,陸衍輕嗯一聲,然後淡淡垂眸。
殿下,鏡湖別苑,平遠王,喻山骨……
還有那聲,“別回頭”。
腦海中印象越漸深刻著,“別回頭”,他不敢回頭,他拼命跑,拼命跑,卻找不到出路。
是他去找老爺子的,而且,他記起了喻山骨。
“喻叔叔!”看到喻山骨時,他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
但追他的人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