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寶園微訝。
祖母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老太太握緊她的手,“那我們去哪裡都好,我們離開京中就行。”
喻寶園愣住。
果然,祖母是不想呆在京中的。
從一開始說起要來京中起,祖母的神色就有些奇怪,但一路為了安全,還是一道來了京中。
寶園不知道為什麼,但隱約覺察祖母這處藏了事情,而且是不小的事情。
“祖母,到底有什麼事不可以同我說?不管什麼事,都可以同我商量著來,別一個人憋在心裡。”寶園看她。
老太太搖頭,“寶園,祖母之前從來沒同你說起過家中早前的事,原本,這一趟不應當來京中的,但之前藍城出事,我像青石鎮也不太平,我們祖孫兩人去到哪裡都不一定安穩。但眼下來京中的一路已經知曉哪裡是太平的,我們可以離開京中去那裡。”
寶園不由蹙眉,“可是祖母,石太醫還在給您醫治眼睛,這個時候離開,就等於前功盡棄了,祖母,我想你看見的。”
老太太輕嘆,“寶園,我一直沒有同你說起過你爹的事情……”
爹?
喻寶園愣住,“我爹不是過世很久了嗎?”
老太太點頭,“是,你爹過世很久了,但他當年,是為了躲避迫害才去的青石鎮。”
寶園意外,“爹不是上山採藥失足?”
小時候,祖母一直這麼告訴她的。
老太太搖頭,“不是,寶園,你爹當年在京中當差,但因為牽涉到一樁秘事,所以被迫離京。祖母不想回到京中,是怕有人認出祖母,連帶著你受牽連,京中沒有人認識你,但總會有人見過祖母。”
秘事,被迫離京……
寶園駭然,“什麼樣的秘事?”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藉著水聲的掩蓋,低聲道,“一樁,足以讓你爹丟掉性命的秘事……”
喻寶園愣住。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寶園,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最好,再深究也沒有任何意義。你能平安長大,祖母心裡就夠了,不祈求旁的,只要你日後平安順遂,祖母不希望任何事情讓你陷入危險,也不希望任何事情耽誤你,寶園,京中,我們不要再久留了……”
老太太說完,原本以為喻寶園會詫異慌亂。
但詫異有,喻寶園腦海中卻將早前的蛛絲馬跡竄到了一處,盡量平靜問道,“所以,逃出藍城之後,亭子他們幾人說要去京中,祖母心中就開始一直有不安在;在稻城聽說平遠王在的時候,祖母心中忐忑,是因為爹認識平遠王,祖母怕平遠王看出端倪,所以,爹是朝中或者軍中之人,對嗎?”
老太太錯愕,沒想到寶園能從她口中的簡單幾句,推測出……
“是。”老太太不得不應聲。
喻寶園繼續道,“爹因為牽涉到一樁秘事,被迫離京,所以,逼得爹走投無路,丟下朝中或軍中官職也要離開,說明要麼對方在京中一手遮天,要麼,爹做了與朝中或軍中相悖的事,再要麼,兩者都有,對嗎?”
喻寶園問完,老太太已經不是錯愕,而是詫異。
從小到大,寶園一直就比同齡的孩子要聰明,念書也精通,老太太一直知曉,但老太太從未想過,她一點就透,而且猜得毫無偏差。
雖然祖母沒有應聲,但喻寶園從祖母的表情已經看出了答案,遂而繼續,“我告訴祖母,陸衍有要我幫忙的事,祖母沒有藉著這個由頭告訴我當年事情,也根本沒有想過求平遠王府替爹沉冤昭雪,要麼,對方比平遠王府威望更大,要麼,爹要守的秘事是根本不能公之於眾,也永遠不會沉冤得雪的,祖母,是同皇室有關,是嗎?”
所以不敢伸冤,也只能躲開,永遠不能見光。
老太太全然愣住,一時不知道怎麼同她說。
喻寶園心底彷彿跌入到了深淵冰窖,也終於知曉,為什麼祖母一定要離開京中……
老太太喉間哽咽,“喻家的子孫怎麼會謀逆作亂?寶園,你爹是受了密託,不能公之於眾,也不能見光,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壓在心底,即便聲名敗裂,豁出性命,做得也是忠君之事。”
老太太說完,輕輕顫著。
寶園抱緊她,知曉祖母心中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