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呀!”應逐星焦急回頭,“這是你第一次來潼川府,你不可能殺我師叔。”珈奈強忍痛楚捂著嗓子,目光悽悽地搖了搖頭,她暫且說不出話為自己辯解。
“為什麼?”應逐星握著青霜劍的手漸漸垂下,一直堅定的心開始動搖,他雙目悲涼地看著應淮,“他們都說青陽宗有內鬼,師父…是你嗎?”
急速的一劍穿透胸口,離心髒只偏了幾分,耳邊應逐星虛弱的質問,“是你殺了師叔嗎?”
還是心軟了,應淮冷冷地看著劍下人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淡漠的眼睛沒有言語,只有生疏的薄情與冷血。
聽師父的話就能活著,是應逐星自己選擇庸碌地死去。
木劍毫不留情地從胸口拔了出來,應逐星倏然沒有了支撐,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凡人的血肉之軀不堪一擊,鮮血大片大地從傷口洇散開來。滿場皆是一震,在旁的季衍目睹了這一劍,“師兄!!”
應淮反手攥住著季衍的手腕,將想要沖過去的人拖拽上了石階,他禁錮著季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主殿,“十餘年前我和師弟將這孩子從影月那魔窟裡救了出來,為他取名逐星,願他康健長生...”
應逐星這個名字的本意,是長生。
平靜敘述的聲音無意識頓住了,應淮居高臨下回頭一瞥,金銀臺上珈奈竭力捂著應逐星心口,溫熱的血液不斷溢位指縫,好似永遠都止不住。
“應逐星!!!”
大口黑血從喉嚨裡嘔了出來,珈奈撕心裂肺地呼喊,好似杜鵑悲鳴啼血。
眼睛是模糊的,眼淚噼裡啪啦地砸在了他的臉上,應逐星抬手想喊珈奈別哭了,真正說出口卻是的那句,“姐姐...快....走....”
電光火石的剎那,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眾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忤逆師門轉瞬變成了大義滅親,青陽宗的天被陰雲遮蔽,山風卷下石欄旁僅剩的梨花,漫天落英寂寥如霜。
“求求你....”珈奈無措地趴在應逐身上,“求求你別死,別留我一個人,不是說以後會再見嗎,青陽宗對你一點都不好,我要帶你回家。”
“明印....”
情蠱緩緩從應逐星耳朵裡爬了出來,鑽回了少女的銀鈴死去,珈奈的耳廓很快流出血,心口終於有了悸動,情蠱的錐心之痛在身體肆虐,她的情蠱死了.....血還是熱的,人怎麼就死了。
應逐星最後望著天想說,真好。
他的一生真好,可珈奈再也聽不見了,生與死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可目睹一個人的死亡只需要幾個瞬間,臺下三人急切地擠到了最前面。
謝尋安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便結束了,葉嬋攥緊的衣角的手止不住地發顫,沈難突然無比憤恨懊悔。
階墀上白榆捂住了紀夏含淚的雙眼,“別看。”
應逐星少年得志驚才絕豔,他的死…對在江湖也是可有可無。
應淮回身走到了最高處,大義凜然對著眾人解釋,“此女乃影月大祭司迦晚之徒,月前孽徒從南潯歸,她欲用逆徒謀奪宗主之位,使影月捲土重來。
“而今弒尊逆徒已除,我應淮於青陽宗有愧,於宗主有愧。”應淮緊緊拽著季衍的手腕,像是擺布著沒有知覺的傀儡振臂一呼,“念宗主已去,望弟子季衍承其師衣缽,為青陽宗下一任宗主!”
當年師父二選一,選了江驚塵。
後來江驚塵選了應逐星,誰也不曾想這個沉重的位子會落到了一個天真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