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安睨了她一眼,反問道:“你真的能等到下次花開嗎?”
誰知道上次幽冥花開是何時,下次又得待到何年何月,即便葉嬋願意等最後三四年的光景,可她的身體又能再承受幾次蟬息的反噬。
適才把脈是謝尋安沒有說,葉嬋的身體無疑於燃燈耗油,遲早會油盡燈枯的。
再者說應逐星也是一個傻子,一個人能流多少血,他就這般折騰下去,沒兩日就栽倒在地。若是真給他撐上個十天半月,應逐星也沒命千裡奔波回青陽宗了。
“這花我們一人一半,花開後我與葉嬋隨你去青陽宗救江宗主,”謝尋安心虛地清了清嗓子,“若是用血真的有用,我們陪你一同養花,你先回來吧。”
沈難預設地點了點頭,他甘願為葉嬋用血換花。聽到謝尋安的話,應逐星才情願停住手中動作,珈奈站直了身子,她冷冷掃過眾人,“情願拿血養花,你們才是瘋子。”
從前江湖覺得影月是魔教,迦晚是瘋子,更認為幽冥花是罪花。今日的情形反而顛倒了一番,謝尋安微微搖頭,“捨己救人聽著確實像瘋子你這話說的在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不是被逼到了絕境,誰願意自傷養一朵破花。
珈奈不想再執迷不悟的應逐星,獨自回到了岸邊,謝尋安和沈難搗鼓著開啟包袱吃點幹糧。他二人將大餅掰成了兩半,挑了一塊大的遞給珈奈,珈奈生氣地扭過頭去不想理人。
謝尋安自己咬了一口充饑,“珈奈姑娘,除了血還有什麼養花的法子嗎?”
珈奈不語,只是斜了謝尋安一眼,那頭應逐星揹著青霜劍飛躍而來,他斬下衣擺的一點布料,簡單包紮了掌心的傷。
“大家真要和我一同放血?”應逐星惴惴不安看著大家,謝尋安眉尾一挑,“若是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如此了。”
葉嬋沖著應逐星微微抬首,“若是穀雨前花不開又如何?”
“盡人事聽天命。”應逐星沖著眾人鄭重行了一禮,“是逐星為難諸位了,若是穀雨前花未開,也麻煩謝少堂主與葉姑娘去一趟青陽宗為師叔診病。”
言罷,應逐星對著珈奈再行了一禮,“叨擾了許多日,麻煩珈奈姑娘再幫幫我,逐星感激不盡。”
青年雙手交疊,指節因緊張失血微微泛白,珈奈不由斂眸避開他祈求的眼神,“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何救你性命還要幫你養花。”
她丟下話轉身便走了,留下四人還在潭水邊,謝尋安馬上匆匆跟上了她,這深山老林他可不認路。葉嬋和沈難還沒嚼完嘴裡的大餅,趕忙拉著愣在原地的應逐星也追了上去。
謝尋安最是琢磨不透女子性子的,一個葉嬋就已經是性情古怪了,珈奈更是如此。
沈難一路上都在出些爛主意讓應逐星去哄珈奈,可他像是生來笨拙說話也結巴。
最後還是葉嬋出頭跟珈奈說了一路的小話,葉嬋很少哄人,珈奈卻意外好哄。她欽佩葉嬋的厲害,屈於她之前的淫威,二人說著說著還有幾分性情相投。
珈奈自顧自玩弄著衣帶, “你為何要幽冥花?”
葉嬋無所謂坦言相告,“我大限將至需要拿花煉藥。”
珈奈似蝴蝶縈繞,她在葉嬋身邊轉了一圈,又親暱地牽著她的手給她把脈,“不像,一點都不像。”
“所以他們都不知道,我只告訴給你了。”葉嬋悄聲珈奈耳邊道,秘密是最容易拉近關系的,珈奈驚訝地眨了眨眼,她看向葉嬋的眼神不由帶上些憐憫。
好可惜呀,這個年紀就要香消玉殞了。珈奈偷偷往後望了望,“那你的情郎知道嗎?”
葉嬋微微一怔,“知道。”
珈奈又問:“那他會陪你殉情嗎?”同生共死,死生一處,情蠱裡的情是如此記載的,他們沒有情蠱也會殉情嗎。
葉嬋搖了搖頭,“我不願死,我還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