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眾所周知,多年前江驚塵帶人沖進影月墨教之際,曾一劍斬下幽冥花。眾人驚恐這邪花生於腐屍蠱蟲中,卻不知它能克化百邪,是瘴癘之地中能救命的寶物。
天生萬物,萬物相生相剋,影月深諳煉蠱之術,自然也需解蠱之法。
這幽冥花便是所有至毒蠱物最好的解藥,迦晚用最好的花肥溫養著它,只盼它歲歲開花,經年不敗,可惜這東西連同她的影月神教都一同毀在了青陽宗手裡。
應淮年輕時為了應師命討伐邪魔外道,暗自抓了不少影月中人探究秘辛,從而也尋到了不少克敵之法。
蠱蟲這東西嗜血好鬥,喜歡寄生在活物身上,影月將它們養在罐中,也是滴血喂養,所以才有了人血誘蠱的旁門之法。
應逐星自幼體弱多病,不是多壽之相,是江驚塵日日送藥過來,應淮日日給他煮藥浴,才令他體魄強健。
甚至於他的血也比他人有用些,那些個下三濫的迷藥毒物對他都效果減半。這幾年應逐星行走江湖也中過幾次招,每次半路乍醒,給了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不過凡事有得也有失,尋常的湯劑丸藥於應逐星已然是用之甚微,眼下他不過修養了三日便要連日奔波趕去瘴癘之地,確實有些不顧死活的意思。
這也難怪季衍非要下山把他追回來。
他憂心江驚塵生死,又害怕師兄一去不回,這些糟心事少年從前做夢都想不到。
元正那日應淮藉著血,從江驚塵身上引出了噬心蠱,可他身上的紫黑血線並未因此消退。
這便說明瞭江驚塵體內還有其他東西作祟,為了穩住病情,青陽宗要有人隨時護住江驚塵的心脈。
應淮擔心青陽宗會有人借江驚塵病重生亂,於是藉口宗主閉關暫掌青陽宗,此事最多可以拖延到開春後的武林大會。
若是屆時江驚塵還未醒,蠱蟲一事恐怕會傳得江湖皆知,青陽宗怕是要另作打算了。
季衍也在一日後去了故陵求千金堂出診,山水迢迢,兩人離了潼川府,一時都斷了訊息。
等到故陵那邊有了信,南潯那頭還是杳無音訊,青陽宗失去了應逐星的下落。
春三月,行人解襦襖,改衣衫。
蒼溪城內,荊楚人與烏滸人雜居,中原人居之甚少,周邊茂密群山裡估摸著也有幾十個小寨子。
今日正逢趕集 開市,山裡的百姓各自攜帶了貨物進城買賣,現下城門口正擁堵得厲害。
人聲鼎沸之際,某人腰間的竹簍裡一隻小蛇頂開了簍蓋悄然無聲豎起了瞳孔,珈奈隨意一巴掌將其按了下去,“青青,要排到我們了,不要不聽話。”
城門處的查驗井然有序地安排著眾人進城,他對著磨蹭的女子喊道:“喂!快點!”
“這就來。”明眸善睞的女子疾步穿過城門隧道,日光徑直照到了臉上,珈奈抬頭憨笑,瞳孔隱約折射出淺淺的異色。
驀然,她眼前一暗。有位郎君擋在自己前面,那人明目張膽地使了銀子,守衛便不管規矩,先行讓那男子進來城。
“又是中原人....”珈奈低聲念著,心中腹誹他不守規矩。這男子身形端正又是一身羅衣,光看背影便知氣度不凡,看模樣還是個有錢的中原郎君。
還沒等珈奈多想幾番,眼前的郎君便自己走遠了,她也揹著一籮筐草藥緩緩進了城。
謝尋安自正月十五離開千金堂,早十幾日便到了與葉嬋相約的烏撒驛站。他算著葉嬋反噬愈重,他留的藥恐怕不足以撐完三個月,於是趕著時間來了南潯。
謝尋安來了南潯,季衍那頭自然撲了個空,兩人的行程正好錯過了。至於葉複青,他隱匿在故陵藥莊多年向來不問江湖事,謝簪月不在,青陽宗可沒面子可以請他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