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成的沈難身上有故人之影,至於是像周閱音,還是像沈讓塵,這些都不太重要了。
葉嬋閑時會和婆婆聊天,她似乎是拂雪山莊唯一的舊人了,當年她從何柏言手中茍活,苦等月餘終於等回了楚寒刀。
九年前的舊事,她是最清楚不過了。
婆婆說,在何柏言出現之前,沈家夫婦就已經氣絕身亡了,她趁著山莊混亂找了信差給楚寒刀遞訊息。
等張婆婆再回拂雪山莊之時,山莊已經換了主人,二當家順理成章地接手了這裡,並且開始大操大辦沈家的喪事。
她疑心是歹人下了手,沈家夫婦俱亡後唯一的受益者便是二當家,連楚寒刀都將何柏言當成了兇手。
山莊裡應外合,賊人狼狽為奸....葉嬋又想去找沈難了,她知道他想起來了,但願他年少時的記憶有蛛絲馬跡可尋。
葉嬋雙眸微微低垂,她靜靜地站著,青石小徑上有個人影在緩緩走近。
楚寒刀手裡捧著一個螺鈿木匣,這裡面裝的是他那年從青陽宗奪來的北海南珠,從前他欠了沈聿寧一個禮物,今天正好物歸原主。
張婆婆先發現了他,“莊主——”
葉嬋猶疑地看向突然到訪的貴客,“沈難呢,他練完刀了嗎?”
楚寒刀愣在原地,“雲朔今早跟我說他頭疼,我還以為他來找你看病了。”
“你沒看見他嗎?”
“沒有”
葉嬋讓開了房間,裡面空空蕩蕩,兩人相視一眼,周圍陡然變得安靜。
不妙…沈難好像不見了。
楚寒刀即刻下令去找人,整整找了兩個時辰,雲朔帶人將拂雪山莊翻了個遍,他們都沒有找到沈難的任何蹤影,沈難住的屋子更是沒什麼線索。
葉嬋的眉頭緊緊蹙起,她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楚寒刀臉上難得有幾分焦急,他扭頭問她,“沈難該不會離開丹州了吧,”
寒風中,葉嬋斬釘截鐵道:“不會。”
沈難若是要走,早在故陵那日他便離開了,就是因為他舍不下,楚寒刀才能將人留在拂雪山莊。
葉嬋審視著眼前的情況,“你這幾日有和他說什麼嗎?”
片刻後,楚寒刀靈光一閃,“雪枯草。”
天都山,入目是無邊無際的白。
夕陽懸在雪山之巔,松軟的雪面熠熠生輝,如同被渡上了一層神聖的金光。
滴答,滴答
石壁被水汽浸潤地有些潮濕,狹小的山縫裡別有洞天,這裡居然藏著一泓溫泉,泉邊還長著兩株通體雪白的要草。
冰雪消融方能顯現真身,原來雪枯草長在天都山的溫泉邊上,這地方隱蔽,尋常人是斷然找不到此處的。
沈難也是依著拂雪山莊從前的記載,才跌跌撞撞找到了這裡,傳聞雪枯十年才得一株,得之可助內傷痊癒。
沈家先祖在天都山上練刀時,也多虧了溫泉邊上的這幾株草相助。
沈難專門帶了裝藥的匣子,他正小心翼翼地準備取藥,岩石縫隙裡傳來了膽寒的嘶嘶聲。
他心頭一緊,抬頭見到了兩只白蛇,它們蓄勢待發,蛇眼閃爍著寒芒。
沈難即刻拔出了驚夏劍與之搏鬥,雙方陷入了緊張的對峙之中,蛇失去了耐心,它猛地一甩尾巴,如閃電般向人襲來。
沈難側身一閃,險險避過攻擊,驚夏劍刺中了七寸。
世上難得的雪枯草近在眼前。
沈難伸手去採,躲在溫泉邊盤桓的小白蛇咬住了他的虎口,疼痛迅速蔓延開來,左手很快失去了知覺。
完了.....
沈難苦澀一笑,那隻咬他的罪魁禍首很快被他就定正法。沈難四處打量了一圈,確認安全後才敢松下最後一口氣,這白蛇一家三口也算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