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慢悠悠駛出了一條街,她才敢微微喘氣。外頭的喧鬧之音不絕於耳,紀夏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她差點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待在那個鬼地方。
紀夏雙眸含淚,好在終於逃出來了,
葉嬋道:“別怕,我們會送你回家的。”
“謝謝姐姐。”她的聲音有些嘶啞,“要不是你們,我肯定出不來的。”
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小姑娘只會一個勁地掉眼淚,她怕別人心煩,還想特意低下了頭苦。
忽然,葉嬋竟然伸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淚,小姑娘一怔突然哭不出了,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漂亮姐姐,眼裡閃爍著幾分茫然。
確實是個美人胚子,葉嬋想起了君憐的話。這小姑娘若是留在落仙坊,真的可能是下個花魁。當花魁受萬人追捧,這樣的日子算好嗎。
葉嬋不清楚,君憐為什麼不要自己救。
這天下少有她打不過的人,區區一個落仙坊而已,大不了殺出應天府。
紀夏弱弱地喊了一聲,“姐姐。”
葉嬋低頭看自己的手指上的水痕,才緩緩道:“先別哭了,有條件的,你等會要和我去官府報官。”
紀夏不懂事情的彎彎繞繞,自然一口應下。百姓想著,官府多少會為民做主的,
“這次我可不能去了。”馬車外應逐星的聲音飄進來,“這昨天才去了一趟,說自己表妹失蹤了,今天再去衙役都要認得我了。”
沈難接過話頭,“我去,我可以帶著紀夏去報官。”
葉嬋準備再探一遍知府衙門,既然找不到印章的痕跡,她不妨直接把事情跟人攤開說。
君憐都說了那人是個大官,而且還會作畫,那個叫裴度的知府,他的書房可有好些丹青,都沒有落款。
葉嬋不懂那無名畫師和李清河在打什麼啞謎,有什麼話不能明著說,非得私下來回試探,有時人和人的相處就是麻煩。
“晚點再去官府吧,這天才剛亮不久。”駕車的應逐星眯了眯眼,他的肚子不滿地叫喚了兩聲。“能不能先回天下樓吃飽睡足再說。”
應逐星自從進了應天府就馬不停蹄地辦事,田裡的牛都沒有晝夜不息地犁地的。
葉嬋對此充耳不聞,他瞧著了一眼沈難的臉色,“伸手。”
沈難自然地將手伸到葉嬋膝上搭脈,幾乎是每一天,她都要給沈難診脈。
他只是表面上看著正常,實際經脈未愈,內息偶爾錯亂,而且還有失魂症。
好在這些都沒弄死沈難,葉嬋又想起了謝尋安身上的藥香,她昨夜還沒來得及問問他,沈難之前是怎麼治傷的。
溫熱的觸感從手腕傳到指尖,葉嬋冷著臉道:“你的傷寒還沒好,昨天吃藥後運功了?”
沈難下意識想否認,剛想說出口的謊立馬又噎了回去,他只能點頭。葉嬋看著他說:“沒有蟬息內力調節,用你斷掉的經脈運功,你是想死嗎?”
沈難搖了搖頭,“對不起,師父。”
葉嬋淡淡道:“你要是想死提前跟我說,省得我還用內力救你。”
“葉嬋你別罵他了,你也知道他的內力有時不受控制。”大家熬了一夜都累了,外頭應逐星又在嚷,“要到了,要到了,我要吃飯!”
沈難沒有說,昨天傍晚他做了一個夢。
這是他第一次看清夢中人的臉,不是葉嬋。他似乎不在山外谷了,有個很溫柔的女子在撫摸自己的額頭,耳邊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
那人喊她,“閱音。”
沈難知道這是他的記憶,比山外谷更早的從前,是他遇見葉嬋之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