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趴房梁不好吧。”應逐星猶豫,“再說天天偷雞摸狗,我們都要成賊了。”
葉嬋微微頷首表示認同,“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也對。”應逐星的腦子又轉過彎了。
葉嬋很快又溫聲道:“誰說出去,我就殺誰滅口。”這話是對應逐星一人說的,意思不言而喻。
暮色四合,角樓刻漏沙礫落盡。
值班的人開始擂鼓,一聲一聲催促著百姓歸家。
落仙坊先點了花燈,樑柱掛著流光溢彩的輕紗,如水流淌在清風間。暖香滿懷,貴客入席,今夜所至之人都非富即貴,坊內的小廝侍女都早早做足了準備。
落仙坊極大,花樓裡的房間星羅棋佈,初來的人連數都數不清。管事的在二樓搖了搖銅鈴,大堂兩側的是侍女小廝端著酒水糕點魚貫而入。
葉嬋穿著西域服飾混在侍女裡,她臉上蒙著薄薄的一層紗,那雙疏離的眼眸瞧著還別有欲迎還拒的韻味。
小廝堆裡的應逐星塗黑了臉,臉上粘著一顆碩大的黑痣。兩人在端菜時匆匆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默契地用眼神威脅對方,誰要是將今日之事說出來,天涯海角一定追殺到底。
午後兩人來落仙坊一打聽,才知道今夜君憐娘子獻舞的帖子都散出去了。這無帖者不能入內,葉嬋和應逐星便偷摸進來了。
落仙坊人多眼雜,兩人老在房樑上蹲著也不好,索性就扮成了侍女小廝。為了光明正大見一眼君憐,兩人犧牲還怪大的。
應逐星跟著前面的小廝走,到了前頭的客人倒酒。
矜貴風流的郎君,語調不疾不徐:“我不喝烈酒,換一壺茶來。”
倒酒的應逐星腹誹此人挑剔,都來花樓了還喝茶,裝什麼清高。
“是,公子。”應逐星一抬眼便愣住了,像是被郎君的樣貌晃了神,他隨後匆匆抬起酒壺道:“這就拿走。”
貴公子的做派,身上帶著清冽的藥香。
應逐星不自然用肩頭抹布遮著半張臉,他才放心沒人認出來,一扭頭就是熟人,沒想到謝尋安還喜歡逛花樓呀。
難怪來信跟沈難說自己在應天府,原來是專門在這裡等君憐娘子的。
葉嬋倒完酒水,回頭見應逐星做賊心虛似的朝自己走來,她心裡想自己要離他遠點,好和他拉開關系。
誰想應逐星恪守職責,聲音扭捏,“姐姐,那邊的客人不喝酒,你去後頭沏一壺茶來。”
葉嬋蹙著眉頭看應逐星擠眉弄眼,他的腦子是下午不注意時被門擠了嗎。她雖然不明,但還是去後廚拿了一壺茶送到了謝尋安面前。
侍女俯身倒茶的手一頓,清冽的藥香縈繞鼻尖,好熟悉的味道。葉嬋恍神看謝尋安的手,修長白淨,骨節分明,這就是使鬼門十三針的手...
茶水將將要溢位杯沿,他用指節敲了敲桌子。
“茶滿送客,姑娘這是什麼道理。”
“抱歉。”
兩人的視線交叉錯過,謝尋安的話沒能搏美人一笑。
葉嬋斂下冷漠的眼眸,似在低頭聽訓,謝尋安又道:“我的手好看嗎?”
垂眸的侍女說話吞吞吐吐,“好…看…”
謝尋安卻道:“但你的手似乎不是倒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