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逐星扒拉了一口米飯,“沈兄你就別添亂了。”
姜水見狀緊張地喝了兩口白水,葉嬋朝店家要的燭火清酒都端上了桌。
她仔細地清理了匕首,隨後便撩起了手臂的衣袖。她咬牙一刀將膿水挑破,左手不由將刀柄握得更深了一些。
沈難幽幽地看著對面呲牙咧嘴的兩個男的,應逐星倒吸了一口冷氣後,他立馬放下筷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騰出的另一隻手捂住了姜水的眼睛。
要說這應逐星真是個缺心眼的,人家姑娘在處理傷口,他還能大口吃飯,也沒個避諱。
酒樓臨窗的位子可以看到諸暨的河,水面波瀾不驚,畫舫遊船星羅棋佈。
等葉嬋碾好的藥渣覆在傷口上,用牙和手打了一個結實的結,才有心思看其他人。
她身旁沈難低著頭,對面兩人蒙著眼,三人怪心有靈犀的,葉嬋不覺笑了一下。
她緩緩舒了一口氣,“好了,吃飯吧。”
應逐星飛速放下手,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鱸魚蓴菜湯,塞在嘴裡的米飯才被順了下去。明明是葉嬋和沈難失蹤半日滴米未進,他卻像一個餓死鬼投胎,這全賴這些年行走江湖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驟然的天光晃眼,姜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霍昭的事還是要拜託葉姑娘。”
葉嬋心不在焉,“你方才說謝尋安也在應天府?”
沈難的失憶恐怕和千金堂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難道他是被人下了藥嗎?
千金堂怕不是賊喊抓賊,他們自己將人弄成了這副鬼樣子又假惺惺來給人治病。
可這是為何,千金堂為何要害沈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是因為山外谷的名號嗎…
這些事情都是意測,旁人看不出一點關聯,連葉嬋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她慵懶地眯起眼睛,暖陽照在了的舒展手背,葉嬋問悶聲不語的沈難,“你還記得什麼嗎?”
昨夜蟬息梳理了沈難的內息後,他說自己腦海中出現了很多零碎的片段,但怎麼也拼不成一段故事。
“藥莊?”沈難猶豫道:“千金堂有個藥莊。”
姜水也夾了兩筷子菜,填了填肚子,應逐星笑著說:“千金堂本就是個醫館,怎麼會沒有藥莊呢。”
沈難這個資訊聊勝於無,葉嬋卻道:“他沒去千金堂,怎麼會知道那裡有個藥莊。”言下之意是,沈難一定去過千金堂,只是不知道他去千金堂作甚。
姜水將謝尋安遞來的訊息轉述了一遍,“據上次施已過一月,老堂主壽辰已完。謝少堂主此前說,半月施一次針,他現如今在應天買藥,若沈難病急,可前來尋他施針。”
葉嬋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千金堂這鬼門十三針,我從前也略有耳聞,是真的那麼厲害嗎?”
同為醫藥傳世的家族,山外谷和千金堂,一個避世,一個入世。
兩家的行事作風也是大相徑庭,山外谷都快在江湖銷聲匿跡了,千金堂卻聲名鵲起。
真是同行不同命,葉家只剩葉嬋一個,還是個沒學到制藥精髓的不肖子孫。
那個謝尋安與她差不多的年紀,針法名滿江湖,非千金不出。
葉嬋頗為唏噓地搖了搖頭,她自問自答:“可能謝尋安是真的很厲害吧。”
她有些較勁地給沈難搭了脈,“病情沒有複發。”
沈難心知肚明,“師父你要去找謝尋安嗎?”
應逐星道:“我有次承師命去千金堂拿藥,見過一次謝尋安。這人表面看著性情溫良,實際可古怪了,他將我晾了半天才肯給藥。”
“說是昨天下雨了,他曬好的藥材受了潮氣,這才遷怒於我。”應逐星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你說這個人的脾氣是不是和天氣一樣陰晴不定。”
“關鍵是他晾著我就晾著吧,偏偏要將緣由原原本本地告知我。”
他那日在千金堂等了好久。應逐星的耐心一向好,也沒什麼脾氣,能將此事記這麼久,只是覺得謝尋安此人古怪。
姜水做賊似的偷看了葉嬋一眼,他怎麼覺得些少堂主和葉姑娘兩人還挺像的,這脾氣都挺陰晴不定的。
葉嬋聽了謝尋安的故事後若有所思,她道:“此去應天,我得空便去會會謝尋安。”
說不準他二人探討一番,沈難的失魂症就有救了。
沈難聽了有些憂心忡忡,他這病一定要治嗎,不治也挺好的。看著師父為他耗盡心血內力,他心裡生出了想回山外谷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