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抬手想要觸控自己的臉,旁邊的人連忙出言阻止,“娘子不可,仔細毀了妝面。”
滿屋子伺候的人謹小慎微,今日這門親事可不能出半分差錯,老爺夫人吩咐過定要送娘子風風光光出嫁。
虞櫟笑了笑,很快就收回了手,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她願意將自己擺弄成精緻好看的木偶,只要能嫁給雷吟。
她明白自己自私卑怯,縱使這門親是是個火坑,前方路是不歸路。
可她願意,她喜歡,終歸一日的夫妻也是夫妻。
想到這,虞櫟的心又定了下來。
葉嬋在虞府裡兜兜轉轉,無奈這虞府實在是太大了,她尋了半響都沒有找到虞櫟的房間。她只好在走廊上又攔住了一個送藥的侍女,“你可知道虞娘子在哪?”
山桃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葉嬋隨口攀談。“你這藥要送去何處?”
“送給...府中的...表姑娘。”山桃支支吾吾的,一絲若有似無的特別味道縈繞在鼻尖。葉嬋莫名勾了勾唇角,有意思...加大劑量的安魂藥。
葉嬋很快讓路方便山桃離開,突如其來的好奇心促使她尾隨人家,跟著山桃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屋子的橫榻上睡著一個人,面容恬靜,像一株溫養在室內的君子蘭。
山桃掩好門,伏在床邊仔細地給女子喂藥,生笨手笨腳弄髒了姑娘的衣裳。她一勺一勺的喂,眼淚不覺蓄滿了眼眶,很快滾落了下來。山桃嗚咽道:“娘子,我知道你不願意,但他配不上你,像你這樣的女子不會肯一輩子待在後院的,娘子以後大可以喜歡個更好的...”
“今天這藥喝下去,這門親事就無力迴天了。”山桃勸著勸著,自己哭得更兇了,衣襟都哭濕了,“老爺夫人...也是...為了你好....”
安魂藥喂不進去,一勺藥有半勺能從嘴邊漏了出來。山桃也是個沒用的,只曉得一個勁地哭,哭聲沒完沒了的。要不是那女子之前用過迷藥了,此刻估計都能被她吵起來。
葉嬋扶額輕嘆,她好像撞破了什麼宅院的秘事。這表姑娘和虞櫟,還有那個雷吟,三人之間有什麼前塵糾葛,這門親事.....
屋裡一副悲悽的場景,虞府外面紅紅火火,熱熱鬧鬧。一聲嗩吶驚天響!街上已經在放炮仗了,葉嬋驚覺不妙,隊伍啟程了。
眼下他人的境況,她也是有心無力,就當知曉了什麼痴男怨女的故事吧。
葉嬋想起了李清河的交代,不要多管閑事。
虞府安排的馬車裡,沈難撩開簾子探著頭在找葉嬋。送親隊伍一路敲敲打打,虞娘子的十裡紅妝佔滿了半條街。葉嬋匆匆闖進了送親的隊伍,車夫被後面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沈難立即打了個招呼,伸出手一把將葉嬋拉了上了馬車,“師父,你去哪了?”
“沒去哪。”葉嬋才坐定神色如常,“你方才在前廳觀禮,可有見到虞娘子?”
“見到了,這虞娘子不愧是虞家捧在掌心裡的千金,聽說虞夫人只她一個女兒,堂上那麼多客人,夫人硬是拉著她的手流淚。”沈難衣袖一揮,往後指了指那闊氣的排場,“師父,這些可都是虞娘子的嫁妝呀。”
他毫不掩飾語氣中的羨慕,要是他是個女子,父母送他出嫁能有這麼多的嫁妝該有多好。
葉嬋微微動容,這門親事看著沒什麼問題,誰家能捨得如此多的金銀給他人。那個女子....虞府自有虞府的打算,她一外人也不好對人家指指點點,且做什麼都不知道吧。
繁貴富麗的婚車套了兩匹健壯的駿馬,車廂四周掛著絲綢帷帳,卻扇遮住了虞櫟的臉,沒有人能看見她身上的綾羅綢緞,自然也看不見那精緻的妝面。
等馬車搖搖晃晃出了臨泉,送親之路才算真正開始。
沈難卻問道:“話說...雷門為何不來迎親。”
這偌大的隊伍,只有虞府的家丁和他們。一路上青山連綿,如此聲勢浩大的排面,難免會有草寇惦記錢財劍走偏鋒,可見危險。
“雷少主是不喜歡這門親事嗎?”沈難又道:“不應該吧...”
葉嬋靠在車廂邊上,一絲古怪浮上心頭,這三人到底誰喜歡誰呀。她怠惰地臥倒在車廂裡,不情願動腦子,心裡又像有什麼在撩撥著。
沈難忙著拿東西給她掂腦袋,打量著葉嬋懨懨的模樣,像是有些暈車。
葉嬋心不在焉地躺著,她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在虞府亂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