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南潯的毒蠱嗎?”李清河語調忽然上揚,得意得講起了一件舊事,“十五年前,青陽宗與影月神教一戰,我就在不遠處。那影月的蠱蟲還是挺可怕的,人沾上了便會失去意識,任蠱母操縱。要不是當時我跑得快,差點就被蠱蟲追上了。”
“現在還指不定在哪咿咿呀呀的。”他居高臨下地看向姜水明澈的眼睛道。
“就差一點點。”李清河用兩指比劃了一下距離,接著感嘆道:“這也難怪青陽宗號召江湖各派,一舉殲滅了影月神教,也算是為江湖除害,為百姓造福。”
言罷,他還安慰了一下姜水,“現在不過是一個山外谷而已,不在話下。”
姜水似乎沒有被樓主的話安慰到,少年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李清河鼓勵地拍了拍他瘦弱的肩頭,“別怕,我之前教你的追命步練得如何了?”
“七七...八八...吧。”斷斷續續的吐字顯得姜水有些心虛,
李清河昂首挺胸道:“當年我就是靠著追命步,在影月的蠱蟲口中逃出生天。如今影月神教早就絕跡於江湖,你練個七七八八也大差不差,夠保你的小命了。”
想當年老樓主傳追命步這門絕世輕功時,顧名思義是一門追人的大殺器。無奈遇人不淑,落在李清河手裡,成了逃命的好東西。
姜水還想再給自己說說情,讓樓主換個人去山外谷。他自進了煙雨樓後,就沒怎麼去其他地方,江湖上的許多規矩,姜水都不是很清楚。
但由於姜水今日替太多人說過話了,輪到他自己便不管用了。李清河吃了稱砣鐵了心,說什麼他都要讓姜水去山外谷。
正所謂,少年人得學會自己解決問題。
姜水的憂愁也跟著從白日延續到了夜裡。
夜黑風高,一輪冷月浮在雲端,晚上比白日冷很多,煙雨樓巡邏的侍衛都加了衣裳。
婆娑樹影被風晃動,樓中時不時有個黑影在四處竄動。
一輪交叉換班後,黑影成功繞過了守衛。
正當他還在沾沾自喜時,廊下突然出現了一個看似蒼白的人,那人手裡拿著一方銅燭臺,正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燭臺上的微弱的火焰甚至照不清他的臉。
一個久病初愈的人失去了所有記憶,和此刻一樣,沈難就像個瞎子。
姜水屏住了呼吸想躲過他,誰想沈難輕輕地喊道:“是誰?”
樑上的少年嘆了一口氣,還是步法沒練到家,沈難都沒有內力了,憑藉著感知居然還能發現他蹤跡。於是姜水現了身,“入夜了,你怎麼不回房睡覺?”
沈難暗自鬆了一口氣,“之前睡太多了,今晚誰不著,便想著出來走走。”
沈難指了指廊上的樑柱,“你...這是在幹嘛?”
姜水愁眉苦面道:“樓主要我去山外谷,我現在在練追命步呢。”
有道是勤能補拙,姜水自知在武學上的天賦不高,現在也只能亡羊補牢了。不過好在樓主並沒有嘴上那麼狠心,還是讓曲商和黎武跟著他一起去了。
沈難有些疑惑,“山外谷?”
姜水趕緊道:“就是你的師門。”
他問:”....那我可以跟著你回去嗎?”
“不行,山外谷進不去的,谷外有瘴氣和陣法。”姜水知道沈難很好奇,“不過你的師父可以出來,等他付了你欠樓主的診費,你們就可以離開煙雨樓了。”
“師父?”
“對,你還有個師父。”
姜水擔憂得看著沈難,連自己的師父都忘了個幹淨,自己的來歷都需要外人來和他解釋,這算什麼事呀。
“師...父....”沈難失魂落魄地又唸了一遍,他看上去有點不安,心口莫名感到難受。姜水以為沈難的身體還沒有好全,喊他早點回去休息。
沈難卻驀地問他:“可以不找我的師父嗎?”
這一問姜水也愣住了,他還以為沈難是在擔心師門責罰或與師父關系不好,故轉而套用了李清河白日的話,“多少年的師徒,應該還是有點情分的吧,何況從前你為了回山外谷,不惜去武林大會奪魁,可見你對師門情誼深厚。”
“事情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姜水輕輕拉了拉沈難的胳膊,“你還在早點回去休息,夜裡煙雨樓有的機關也挺危險的。”
“那你呢?”
“我今晚練完追命步,明天就出發了”
“.....”沈難有點想逃,他不是很想見自己所謂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