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疾書供購糧徵兵、安撫投誠駐軍之策,武將劍指沙盤,布兵千裡縱橫版圖。
雖是官邸普通大殿,但文人武將各司其,謀劃天下,有龍虎風雲之相。
段懷容長身立在階上,看向殿中時眸色冷清:“秦獨,命你統率信州與淮南部,先殺東西海州駐軍,逼其後退擾亂京城防線,而後全線進兵京城。”
“樊無鎮,你於豫州配合,如何行軍同秦獨謀劃。”
他意志堅決:“北方苦難,不可久拖延。入冬之前必要推倒繁虛樓,令北方黎民脫離苦海。”
各部將領高聲呼是,秦獨則凝望著段懷容。凝望著歷經絕境後,重構的信仰。
這道信仰,也必須成為淩空的白日,照盡天下土地。
九月初秋,涼風漸起。
駐淮南昭德軍舉旗發兵,要與呂伯晦掌控下的魏朝做最後的決戰。
有百姓沿路相送,高舉糧草祈求過往士兵收下。
各處高掛暗紅布條,上書[昔收一錠銀,今還一鬥米。]
這裡的百姓,都在食不果腹時收到過刻有昭德字樣的銀子,還有發下的糧食。
段懷容立在城頭,看那些百姓誠懇的目光,便知道此戰必勝。
黑漆漆的繁虛樓救不了朝拜它的人,但眾志成城的昭德軍,能救救所有殷切望著他們的百姓。
秦獨走近,將一面披風披在段懷容身上,而後與人肩並肩站在一起。
“看見了麼,這些百姓是我們最強大的後盾。”段懷容感慨。
秦獨自然一目瞭然,他能感覺到,一座眾望所歸的王朝正在建立。
只他二人時,段懷容便褪去冷漠威嚴,他動容地與深邃的眸子對視,認真道:“我將正面所有兵力交於你。”
“你勝,則我事成。你敗,則我事敗。”
兩人互相托付身家性命,託付此生志向。
秦獨替人整理好被風吹亂的披風,做了押上一切為賭注的承諾:“我領兵殺破敵陣,迎你緩緩入京。”
一句激昂的誓言,在段懷容二中化作再動聽不過的情話。
他抬手與人擁抱,換得額頭隱秘迅速的一吻。
秋風吹落黃葉,兩人藉著萬裡秋陽眺望北方。
他們一定會在那裡開萬世太平。
……
昭德軍兵臨京師,布陣三日,秦獨親率先鋒部隊,夜奔五十裡,突襲東西海州駐軍。在敵軍腹部像狼一般,撕開血淋淋的口子。
淮南部迅猛收割,暗紅大旗如燎原之火,一舉焚燒敵軍最後的威勢。
東西海州駐軍潰敗後撤,如野鼠亂竄般堆積在京城防線之上,硬生生將其沖撞得四處恐慌。
郎朔率幷州鐵騎沖破敵軍之後,長驅直入縱貫東西,鐵蹄之下如若無阻,在京城防線二十裡出招搖掠陣。
秦獨陣前舉劍,與樊瀟遠直攻南方防線動蕩之地,十天三戰,戰戰旗開得勝。
昭德大軍連推二百裡,直逼京畿。
往前魏朝忌憚北安侯,掣肘挾制之下,未能全數施展。
今日的秦獨斷掉身上枷鎖,縱兵上下虎膽狼心。令眾人看清何為數代武將名門,用兵超世。
不到二十日,昭德軍已四方圍困京城。南面駐地,可與繁虛樓遙遙相望。
破城,僅一步之遙。
當這樣的訊息傳回淮南時,換得段懷容欣然一笑。他知道,自己可動身,緩緩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