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計劃龐大,一整個下午秦獨都被那些將領扣在正殿裡,對著地圖沙盤研究。
他一次又一次看日頭,心裡長了草似的巴不得那些將領都成啞巴,他好趕緊脫身去見段懷容。
而段懷容安生地在書房裡看書,暮色降臨後回了寢屋,命人在桌上擺了晚飯。
碗筷齊全後天色已經黑了,外邊亮起了燈。
急匆匆的身影掠過搖曳的燈盞,下一刻便推開了屋門。
秦獨鎧甲未卸,隨手把長劍往案上一扔,單手把飯桌前的段懷容撈起來,緊緊箍在懷裡。
“故意的是吧。”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明知道他心急,還丟擲那樣多的問題,引得諸將喋喋不休。
段懷容確實有意捉弄,但也不是全打算:“我可是為你好,你多說些,那些人便多信你些。”
“再說了,你之前掌管三軍不也差不多?”
秦獨氣不得惱不得,無奈笑了笑:“原先有榮禮替我分擔,現下你把他扣著領兵,諸多軍務全由我親力親為。”
“我一手帶出來的副將,倒是全有你指使了。”
段懷容眼眸無辜,但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
“要補償。”秦獨帶著笑意,不肯善罷甘休。
“什麼補償?”段懷容揚眉。
秦獨惡劣地在段懷容腰間揉了揉,答案呼之欲出。
段懷容已經很習慣這樣捉弄,並且把這份惡劣學了大半。他和善笑了笑:“先吃飯,不然怕你沒力氣。”
說罷,他掙脫坐在桌邊,徒留一臉驚詫的人還在品味方才的話。
秦獨想要還嘴,最終還是認命。畢竟段懷容能說出這些話,還是受他荼毒的。
自作自受罷了。
窗外燈火朦朧,兩人鄰座用飯。
即便再紛亂的世道,也終究能有一人在身邊,共享片刻安寧。
……
前線圍困不過七日,東西海州駐軍的隨身糧草便已絕盡。昭德軍每日向前推進十裡,一再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
他們試圖突圍,但昭德軍將三個方向圍得銅牆鐵壁,不得已之下,他們將矛頭指向京城。
呂伯晦見狀,為了不被走投無路的東西海州駐軍強攻京城,開始向其供給糧草。
一來拉攏,二來為他們續命,成為阻隔昭德軍的天然防線。
段懷容本是隨他去的,畢竟京城的糧草再供不起一支隊伍。呂伯晦越是給糧,京城的困境也便來的更早些。
可一進九月,呂伯晦之舉卻容不得再行緩兵之計。
呂伯晦以繁虛樓百神入主未名,遊說百姓日日朝拜並傾盡家産獻上財物糧食。
困頓之中,鬼神只說最能蠱惑人心。
百姓走投無路,唯有相信。
段懷容痛恨,這與直接搶掠毫無區別。一口一口吃掉渾渾噩噩的困苦百姓,見骨頭都不放過。
江南富饒之地,戰事之下百姓且尚能果腹。北方在此之前已連年欠收,哪還能經得起呂伯晦這般慘無人道地劣行。
如果不快些,將有大批無錢無糧的百姓挨不過這個冬天。
必須要強攻了。
眾將聚於淮南,做戰前最後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