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秦玥瀾費盡全力,才從喉嚨裡擠出這兩個字音。
她想替秦獨擦去淚水,可手已經失去了知覺,抬不起一絲一毫。
稍有用力,她猛地一陣瑟縮,偏頭又嘔出一口血來。
這次血很少,全數落在了秦獨的衣服上。
已經是身體裡最後的血了。
“姐姐!”秦獨呆怔,忙又將人抱得更緊。
秦玥瀾蒼白的嘴角有笑意:“記住…我說的…話。”
“姐姐…別…”秦獨明知挽留不住,卻還不顧一切地自言自語,彷彿他拒絕就能讓將去的人留下。
“替我…替我看看…”秦玥瀾每說一句話,喉間鮮血:“更好的…天下。”
她已經說不出話了,瞳孔裡最後一點光彩消失殆盡。想抬手撫摸秦獨,可手指只在鮮血淋漓的衣襟處摩挲。
暗色、紅色都化作眼前的一片白亮。
口中的血腥味消失了,胸膛裡翻絞的劇痛消失了,身上每一處都無比輕盈自由。
“去…去吧。”秦玥瀾抬起手指,用盡全力說了這句。
說給秦獨,也是說給自己。
下一刻,每一處用力的關節都驟然墜落。
秦獨抬手,只換得指尖劃過手背。
當意識到沒有接住姐姐的手時,他的魂魄跟著抽離了一瞬,隨即便是震斷心絃的崩潰。
“姐姐!”他頃刻撕心裂肺地哭著,把秦玥瀾瘦弱幹枯的身軀牢牢圈在懷裡。
彷彿再緊一些,就能把魂魄也綁住。
他哭著,一遍又一遍看懷裡沒有呼吸的冰冷身軀,悲傷的眼底慢慢被四周的鮮血染紅。
哭聲止了。
大殿裡什麼聲音都沒有。
秦獨眼中除了殺戮和恨意也什麼都沒有。
他輕輕把姐姐安置在床上,又蓋好了紗被,如同安頓熟睡的人一般。
[曹纓。]
方才念及這個名字,他頃刻抄起地上長劍,於死寂中沖出門去。
從秦玥瀾的宮殿到太後的長壽宮太遠了,遠到秦獨手裡的堅韌都被太陽曬得發燙。
沒人見過外臣提劍怒行內宮。
更何況秦獨哪裡是怒,分明是要屠盡宮城的厲色。
“侯爺!侯爺!前方便是太後宮殿了,侯爺莫近啊!”
幾個小內侍和內衛離著幾丈遠,戰戰兢兢地勸慰。
北安侯有鐵券丹書在身,即便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被格殺。可在場人都知道,自己抵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