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是去救秦獨,更是不再委身於魏朝。
戰事過後,京城的街上已經沒什麼百姓了,段懷容於正午的陽光下策馬出城。
在城門前,他勒住馬回望這座城,目色堅毅。
再進這座城時,魏朝將不複存在。
……
段懷容從未覺得京城到豫州的路途如此遙遠,哪怕馬不停蹄也踏不到盡頭。
這一刻,彷彿又回到了賓士在懸崖邊去救老師的那天。
急迫與無奈交織,他的心沒有一刻是安定的,被疾馳的馬匹顛簸得快要跳出胸膛。
他害怕自己又晚一步,害怕又會抱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跟隨著之前兵力佈署的指引,段懷容終於在一個陰雨連綿的黎明時分,毫不停歇地奔進北安軍駐守豫中的大營。
“段先生!?”
“段先生怎麼來了!”
沿路計程車兵見著來人,皆意外錯愕。
段懷容不做理會,徑直往中軍帳而去。他多希望進帳時,秦獨正坐在那裡,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可事實太過殘忍。
帳內只有五六位副將,正圍著地圖商討策略。他們疾行入賬的身影吸引,紛紛抬頭來看。
在一眾驚詫的目光裡,段懷容至主位站定,環視時有可鎮群龍的氣魄。
“侯爺呢?”他冷聲問道。
半晌無人敢應聲,靠前的一人提起氣諾諾答道:“不知訊息。”
此言過後,四周複又陷入沉默。
這個回答和沉默都令段懷容怒火更甚,主將被圍不說,此刻還不知訊息。
他冷聲斥道:“有沒有人能稟報戰況!”
雖然段懷容在軍中無職與位,但他怒起來,一眾武將竟也低頭不敢冒犯。
楊鎮之前與段懷容同戰過,熟悉些也便說得上話,這會兒開口道:“回段先生,七日前侯爺命北安軍兵分三路反撲南蠻。”
“侯爺親率強攻突擊一路深入敵軍腹地,原本計劃自腹地廝殺出突破口後,由衛隊在側翼接應,可突出重圍退敵。”
“但衛隊主將陳貫包藏禍心,拖延不下命令出兵。致侯爺攻破敵軍一道防線後無人接應,被側翼敵軍又逼退回了包圍內。”
“我們嘗試救援,但侯爺陷得太深了。敵軍防線再次合攏後更加牢固,沒能沖破。”
楊鎮說得心痛:“之後侯爺依靠地形一直防禦遊走,目前應已經撤至豫州西部,沒能再聯絡上。我們已經派出去人尋找了。”
段懷容愈聽眸子愈寒,問道:“陳貫人呢?”
他記得這個人,之前冀州一戰中因為不聽號令貿然出兵,被秦獨責罰過,想必是懷恨在心。
楊鎮道:“趁亂逃了,聽衛隊的看到的人說,往西州方向去了。”
西州,靖西王。
段懷容暗暗握緊了拳,萬般深惡痛絕。
還有,他生出悔恨。
當時明明已經知道陳貫心性不定,卻以置身事外的心態觀望不曾提出,後續又拋之腦後,以致今日禍患。
要怪只能怪那時他不夠愛秦獨,無心為秦獨盤算。
因為深愛,才會有本不存在的愧疚。
段懷容鎮定思緒,長身立著凝視面前的諸位將領,已有帝王風範:“即刻起,三軍聽我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