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呂伯晦被氣得不善,憤憤不再言語。
兩人在宮中呆了不到兩刻,便被內侍送了出來。
七月底正午的太陽還是暑熱,回府的路上馬車緩緩行駛。
秦獨將忍了半晌的不解問了出來:“讓你去冀州,不知道又在打什麼算盤。”
這次段懷容卻沒什麼凝重神色,輕松笑了笑:“呂伯晦怕我了。”
他在北安軍中幾戰頗有威名,剛到京城便在獵場上名聲大噪。再回京又得太師賞識,進了太學做助教。
軍餉一案中拉下了戶部餉司司丞,之後明目張膽上朝參政,借京南馬場引得三方王侯爭鬥。
今天更是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簽印圖紙,送到監察司直接讓兵器署司丞下了大獄。
段懷容才到京城半年,便已經攪動起駭人的波浪,局局設在呂伯晦的命門上。
呂伯晦怎能不怕。
“嗯?”秦獨疑問,展了扇子扇著風,希望聽一聽詳情。
段懷容享受著不疾不徐的風,消下了暑氣,悠然道:“倉部司是個什麼地方,是管不著錢還拿不到權的地方。”
“餉司司丞因為貪墨軍餉一案落馬空了許久了,兵器署司丞如今也被革職,他怎麼不把我放到這兩個地方去做司丞?”
餉司管著天下糧餉,兵器署接觸軍事機密。這兩官職,就算空到明年,呂伯晦也是不敢給他做的。
與其等著那些難纏的諫官推舉到段懷容頭上,不如先下手為強,給安排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職位。
明明厲害的是段懷容,但先得意的卻是秦獨。
他把扇子搖得輕快,忍不住笑意:“你怕是第一個讓呂伯晦這個老狐貍頭疼的人。”
“所以他把我往外支了啊。”段懷容道:“將我派去冀北,不就是不想讓我留在京城裡惹是生非了嗎?”
“況且現在災情甚多,各處都要下放糧草賑災,倉部司裡都是擺弄不開的頭疼事。”
“我在倉部司做得再多,各地災情不得緩解也是費力不討好。”
呂伯晦怕段懷容,便給他找了樁麻煩的差事,讓他應接不暇。
但段懷容不覺得是壞事,離開京城雖然少了權勢手腕,但民生才是一國根本。
去冀州、豫州或者是嶺州,看看民生如何又能做些什麼,對他來說也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京城裡繁華,待久了容易忘記這片土地上的瘡痍。
而且算計太久也會累,更會迷失自己,正好再去走一走雲遊的路,找一找本心。
段懷容看得開,笑道:“權且就當呂伯晦求和了吧。”
秦獨也跟著笑。
他知道,如果段懷容不想,一定有千百種辦法留在京城。
去冀州,是段懷容想做的。
“我跟你一起。”秦獨道。
段懷容意外,輕揚了眉尾:“你去做什麼?冀州還沒亂到要北安侯親自坐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