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容靜靜聽著誇贊,預料到是要推他上更高的位置。
“段先生智勇雙全,卻只在太學做助教,實在是大材小用。”小皇帝年紀不大,什麼話都說得真誠:“朕思索,如果段先生能到戶部任職,應當是大魏一件幸事。”
戶部是呂伯晦與曹重你爭我鬥的地方,水深火熱。
但段懷容從不怕水深火熱,如今很是欣然:“下官該如何替陛下分憂?”
小皇帝道:“戶部倉部司司丞前些日子告老還鄉了,眼下各地多有災情,著實需要一位才能出眾的司丞穩住局面。”
“朕屬意段先生來做倉部司司丞。”
倉部司掌管一國糧倉,負責糧食儲蓄和調配,尤其是受災時更要及時撥放糧食到各處救災。
其實做什麼官職都無所謂,段懷容知道自己推脫不掉也改變不了,他起身拱手:“多謝陛下看重,下官定不負使命。”
呂伯晦勾了勾唇角:“冀州一帶連著兩年糧食歉收,近日又趕上了水災,災情格外嚴重些,估計過幾日要勞煩段先生親自去勘察一趟了。”
段先生輕揚眉尾,覺出些意趣來,答了句:“好。”
“哦,還有一事。”呂伯晦道:“京南馬場陛下與老夫思量許久,覺著還是交還於侯爺,北安軍戰事頻繁,想必更需要戰馬。”
段懷容暗笑,這是頂不住靖西王與襄國公的壓力,準備全數吐出來了。
秦獨沒立刻答,而是看向了段懷容。
“既然獻出,那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段懷容先開口。
若是此時將馬場全數收回,定然會為百官詬病出爾反爾、只會做表面功夫。
但既然呂伯晦鬆了口,總得領情。
段懷容道:“若是陛下真覺著馬場不好劃分,下官倒有些想法。”
他不待階上兩人回應,便繼續說:“下官聽聞最近燕北不甚太平,幷州、冀州與嶺州都與燕北相鄰,想必正是要備戰之時。”
“戍軍兵強才能抵禦外敵,這樣緊要關頭,不如將戰馬分與三州軍部,以抗燕北。”
秦獨聽著,眼神一亮。
幷州鐵騎總將是郎朔,樊瀟遠剛剛調任嶺州。戰馬到了這兩人手裡,那與他拿著沒什麼兩樣。
而冀州又是解安疆在統兵,說到底都是自己人。
呂伯晦咬牙,卻無可奈何。
“眼下,沒有哪裡比這三處更需軍資了。”段懷容補了一句。
半晌,呂伯晦暗暗吞了一口氣,心有不甘。
但不甘又能怎樣,總比將馬場擱在他手裡,引得靖西王與襄國公對他虎視眈眈、視為仇敵的好。
這不是陰謀,而是讓人明知是坑也要踩的陽謀。
呂伯晦察覺到秦獨一直沒說話,沒處舒展的煩悶終於忍不住化作一句譏諷:“段先生做得了侯爺的主?”
“做得了。”秦獨望過去,答得理所當然。
段懷容借低頭飲茶藏笑,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