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承認,精明一詞已經遠遠不夠形容段懷容。
“好。”她應下。
畢竟沒有誰想死,還有,既然段懷容知道了這個秘密,便不得不與她站在一條船上。
後半程,多是兩姐弟聊些朝內朝外的近況,如此權貴之家,家事和國事又怎麼分得開。
段懷容保持著素來的溫和,只是會不時望向秦獨,似乎能預見到某一天,這個與姐姐笑談的人,會痛徹心扉。
可隨即,他又覺得不該這樣想,因為這對秦獨是一種惡毒的詛咒。
“今後朝中內外,你多聽段先生的建議,不要一意孤行。”秦玥瀾說道。
秦獨意外,因為上次見面,姐姐還擔心他被這個軍師算計得找不著北。
能有如此轉變,他是分外高興的:“那是自然。”
秦玥瀾又望向段懷容:“今日匆忙,過兩日本宮召你入宮,再好好診治用藥。”
段懷容頷首:“太妃娘娘保重身體。”
兩人對視,共同守護著一個悲哀的秘密。
出宮時,天色已經昏暗了,路邊亮起了大片的燈籠。今日,又是一個京城裡徹夜花燈如海的日子。
“我姐姐的病不嚴重吧。”秦獨在轆轤的馬車裡,已然記掛著姐姐的身體。
段懷容笑了笑,有微不可查的苦澀:“沒事。”
他最擅長隱藏情緒,這會兒全然看不出什麼。
在沒有得到秦玥瀾首肯之前,他不會將這件事同秦獨講。因為他相信秦玥瀾,有自己的安排。
秦獨放鬆地靠著:“那就好。”
段懷容默默望著秦獨,大抵是因為知曉其會失去珍貴的人事,他竟生出些悵然,覺著這幅剛強的身軀有幾分柔軟。
“想再去喝些酒嗎?還沒和你喝醉過。”他主動發出邀請。
他忍不住地想去關切眼前的人,想盡力填補某些即將到來的空白。
一醉方休,清醒活著的人的最高禮遇。
是段懷容對秦獨,敞開心扉的邀請。
秦獨即刻坐直了身子,詫異地望過來。他從沒想過,喝醉二字會從段懷容口中說出。
“好!”他即刻答應,生怕人反悔:“還去上元節那家酒樓?”
段懷容點了頭,無論去哪裡都好。
兩人又來到了上元節眺望京城的酒樓二層,初夏的晚風和煦,不必守著火爐溫酒,身上也能暖洋洋的。
“你上次喝醉是什麼時候?”段懷容倚在小案上,好奇問著。
秦獨照舊靠著欄杆,面向花燈如海的京城站立,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段懷容問。
“沒醉過。”秦獨轉身。
段懷容頗感意外,外人眼中驕奢淫逸的北安侯,竟然連醉酒都沒有過。
他不可置信一笑:“什麼?”
這次秦獨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好奇地將人打量。
之前的段懷容,從來不會連續追問他什麼。他仍記得上元節兩人在此飲酒時,段懷容是那樣的淡然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