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裡本就許多人盯著秦獨,他如果參與其中,難保不日便被發覺。
“為何要說連累?我便不能給你庇護,助你一臂之力?”秦獨不解,更覺得連累一詞太過生疏。
段懷容細細將人看了,為這話動容。他稍稍向前,壓低聲音道,如同打趣道:“哪怕朝廷查到我與西海州叛軍有所聯絡,你也會庇護?”
他不太擅長真心實意地詢問什麼。
秦獨蹙眉,答得幹脆:“那又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呢?”段懷容緊接著話音問出。
秦獨眸子張大了些許,其中漫上驚異、不解,還有顯而易見的擔憂。
段懷容便直直望著面前人,觀望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在試探,試探秦獨究竟能接受他到什麼程度。
或者說,他希望秦獨能接受他做的一切。
秦獨的心很亂,因為他早已察覺段懷容的不凡之心。加之最近發生的一切,他甚至更願意相信,那確實是真的。
他怔著,相信卻回應不出任何情緒。
就如同他過往每一次思索自己將來的歸宿一般,不願去設想。
可這次,他開始試圖探尋出一個答案,因為有關段懷容的未來,他很在意。
“你會怎麼做?”
秦獨神色嚴肅,認真問道。
這一問,反倒將段懷容問住,畢竟他還沒什麼可和盤托出的詳細計劃。
“入京城,上青雲。”他面色無害,但眸子裡卻有著十足的野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用了在西海州時的話來回應,沒有絲毫打趣的意味。
從現在開始肯定這句話,如果真到這一天,他希望秦獨能有些心理準備。
這是秦獨第二次為一句話所震撼。
第一次是:“或不在亂世,或不要茍活。”
此刻,他心髒中血液奔湧,無比確認自己正直面著最真實的段懷容。
蟄伏、悲憫、野心和超於常人的膽魄,一起構成了眼前這個堅韌而強大的人。
“你還會給我庇護,助我一臂之力嗎?”段懷容第一次追問什麼事情。
是試探,也是確實想知道答案。
秦獨沉默著,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只有遊離而不安的目光,證明著他在竭力思索著這個問題。
半晌,段懷容神色清朗了些,勾了勾唇。
沒有一口拒絕。
雷厲風行的北安侯,若是不想做什麼事,一定是當即否決的。
他沒有逼迫秦獨要做個決定出來,現在的沉默不答已經最好的結果。
“看看吧。”段懷容將未拆封的信遞到秦獨面前。
不是紅封的信,大抵也就是朝中內外的一些訊息。無論是什麼,他希望秦獨能多知道一些。
秦獨猶豫了一瞬,終究抵不過想參與進段懷容生活的希冀,選擇暫時不去想剛才聽到的一切,接過了那個信封。
這一刻,他竟覺著自己掩耳盜鈴。
信封被開啟,一張信紙被抖落開來。
信件的內容不多,冀州未有什麼新戰況,嶺州附近又有小股山匪死灰複燃;豫州去年歉收,在眼下這青黃不接的時候民怨分生,有幾次動亂。
秦獨一條條看過,眉頭也不由得深蹙起來。
他不驚訝段懷容能得到這些訊息,只是為這片越來越破敗的土地而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