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獨笑笑:“段先生都不瞞本侯,你還這麼防備作甚?”
“怎麼不瞞?”段懷容先一步開口,接過信後佯裝轉身迴避,自顧笑著瀏覽起內容來。
不過是在拆臺打趣,他若真不想讓秦獨知道,剛才根本不會提清晏樓的名字。畢竟清晏樓是用秦獨的錢開起來的,總不能讓人當個冤大頭。
再者,他已經付諸了一些信任給秦獨,放心透露一些事情。
只不過,也不能全讓人知道。
他將兩張普通訊紙瀏覽後轉交秦獨,將一封半個巴掌大的紅色密信明目張膽地留在手裡。
之前,他與沈花蹊和任滬約定了,但凡涉及嶺州義軍半個字眼的訊息,都要用紅色燙金的信封寄送。其餘訊息,可寫於普通訊紙,供旁人一起瀏覽。
其實到此刻,段懷容才發現這個旁人也無外乎就是秦獨。原來,在那時他就已經做好了信任秦獨的準備。
那封紅色的信奪目,秦獨看見了卻沒過問。他清楚那是段懷容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不會給任何人看。
但是他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知道,不是好奇其中內容,而是那會是一份獨一無二的信任。
“三處規模較大的山匪盤踞地都已經摸得清楚,還附了地圖,可助北安軍奇襲。”段懷容介紹著內容。
在動身出發之前,他就請沈花蹊和任滬聯絡了嶺州與西海州一帶的義軍,暗中調查此處山匪的盤踞之地,並約定了聯絡地點為此處附近一鬆林裡的百年老松下。
今日到達,他便讓彭傲雲去拿了信。
秦獨看過,發覺地點兵力都記錄詳實,地圖也規整清晰。他不由得好奇:“你都歸攏了什麼人到清晏樓裡?”
段懷容笑而不答,他知秦獨不會刨根問底,便理所當然沉默。
“挑個近的,殺雞儆猴吧。”他從容淡然。
秦獨自然很是受用這樣的情報訊息,雖不知來自何處,但他相信段懷容絕不會加害於他。
大軍開始調動,段懷容便避開人去看了那紅信封裡的內容。
[嶺州邊界充陵城中陳記糕點鋪為嶺州義軍聯絡點,此為聯絡信物。]
信封中有一拇指大的鏨花銅片。
[聯絡暗語:春風又起、星火不息。]
段懷容將那枚銅片拈在指尖摩挲,像在撚動什麼開關。這條路他也不知道最終會走向何方,但總要開始。
獲得山匪盤踞位置的當日,北安軍八百輕騎與火攻隊便突襲最近一處匪寨。
山匪大抵也沒料到北安軍還未駐紮整軍就出兵來伐,雖警惕卻未做好交手準備。加之北安軍素有狼師之勇,多與外敵精銳交手,一般山匪遊勇根本無法與其抗衡。
不出一炷香時間,匪寨城頭便燃起大火。步兵破開本就不牢固的寨門,鐵蹄長驅直入。
僅僅半個時辰,千餘匪徒便悉數繳械,北安軍已經在清點寨中物資。
這大抵是秦獨打過的仗中最輕松的一次了。
段懷容勒馬走進已經井然有序的匪寨,看四周境況簡直是兵不血刃。
按理來說,這等剿匪之事派北安軍來是殺雞用牛刀。可他能揣測朝廷的意思,把北安軍派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剿匪,而是為了震懾蠢蠢欲動的東西海州。
“這樣的烏合之眾竟能成數年之患,嶺州府官和駐軍淨是無能之輩。”秦獨掃量著四周,不屑這些山匪的戰力,卻又無奈於地方官的治理。
段懷容目視前方,宛若不經意道:“上不言治國,下又何來勤政。”
這“上”無疑說的是朝廷,是當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