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容微怔,想拿紗布的手懸在半空。
秦獨熟稔地將藥粉灑在紗布上,然後上前一步單膝撐在床上,貼近段懷容身側。
兩人離得很近,段懷容能感覺自己被略高的影子籠罩著,還有直白地注視。
他並沒有拒絕,只將肩頭的衣服更向下拉了些,抬眼與頭頂的目光對視。
這樣的場面,總會令人想入非非。
段懷容的眸色很淺,在燭光的映照下如同琥珀一般。尤其是凝視時,似乎有著透人心扉的力量。
四目交彙的剎那,秦獨偏開了目光,全然看向手下的傷口,故作全神貫注。
他竟無法與那雙眸子對視太久,尤其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見人目光躲避,段懷容忽的得了些趣味。原以為秦獨見管了風月,早就習以為常,卻不想連這一眼都不敢直視。
段懷容的面板白皙,秦獨盡量不直接觸碰,偶爾碰到會在指尖留下點點溫熱。
“侯爺這包紮的手法倒是不錯。”段懷容垂眸看著,撥出的氣息能撲在那雙手上。
秦獨也不抬眼,俯身將紗布從人後被繞過,答道:“在軍中難免受傷,簡單治療多少會些。”
短暫的貼近好似擁抱,兩人短促地感觸了對方的體溫。
“疼麼?”秦獨調整了紗布的松緊,小心避開傷口整理。
段懷容搖頭,又覺著這個侯爺實在有趣:“侯爺倒是會照顧人。”
“也沒照顧過別人。”秦獨答得幹脆,直言自己不常做這件事。
或者,是想讓段懷容知道,他是有些特殊的。
秦獨回身,順手將溫在水裡的藥碗拿起來,試了碗壁的溫度後遞給段懷容。
屋內很靜謐,兩人一舉一動都有著無言的默契。
“方才讓榮禮給幷州騎兵送了信,不多時幷州鐵騎就能潛行到冀州邊界。”
秦獨看似在自言自語,實則是想與段懷容分享最新的訊息。
因為他確實覺著段懷容有不世之才,足夠在關鍵時刻為他助力。
段懷容飲了一口藥,笑問道:“侯爺需要我做什麼。”
他的初步目的已經達到了,讓秦獨主動與他說有關朝廷的任何訊息。
“小段先生既為入幕賓,總要縱觀局勢,替本侯出謀劃策吧?”秦獨負手悠悠看過去,笑意瀟灑。
“侯爺。”榮禮在門外敲門,只喚了一聲便不再出聲。
秦獨覺著榮禮應當是與幷州郎朔傳信回來了,於是道:“進,何事?”
榮禮進門,神色有些閃避,默默掃量了段懷容,並沒直接開口。
段懷容自知是顧及自己,於是垂眸吹著碗中地藥,悠然道:“是你們出去說,還是要我捂住耳朵?”
人聰明話也拐彎抹角的有意思,秦獨失聲一笑。
左右現在冀州的事情都與人講了,他倆甚至算得上同生共死了一回,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示意道:“直接說。”
榮禮又以錯愕的目光確認,再次得到肯定後頷首道:“侯爺,揚州司馬家次子陳紛約您今晚在客雲樓一聚。”
不是冀州的事情,段懷容聽了一半便低頭喝藥。揚州離冀州有千裡遠,他思索著卻故作沒進耳朵、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