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又想起了無數個悶熱的夏日,下午枯燥的英語課,他懶懶地趴在桌上,只盼著趕緊下課。
在他的身後,陳驚杭緊貼著依偎他,唇齒沿著他的腺體輕咬,沒有留下咬痕。
他只是偏愛在這塊區域留下他的氣息。
逐漸加重的呼吸慢慢來到了鎖骨處。
陳驚杭和遊夏一起上學時,英語課在下午,遊夏很不喜歡英語課,他常常睏倦的趴在桌上,像沒有脊柱的軟體動物盡可能弓著背,最大程度趴得舒服。
這時,在英語課上刷著數學題的陳驚杭一抬眸,就能看見遊夏的腺體暴露在窗外傾斜而入的日光下,像他人一樣漂亮,總讓他忘記接下去要推算的步驟。
那時還是穿夏季校服的季節。遊夏總是不願把那兩粒釦子扣上,明晃晃露出如玉雕刻出來的鎖骨。
很多時候,陳驚杭就會在心裡想,遊夏身上到底有哪一處是不會勾走他魂的。
遊夏翻了個身,抬眼看著陳驚杭單手撐在他身側,低頭埋在他頸間,宛若一隻巨大狗。
遊夏抬手觸控他的發尾。陳驚杭發量不像是長期睡眠不足的,很厚很多,摸上去有種軟軟的觸感。
陳驚杭還主動貼著他的掌心輕蹭,令擁有悠閑午後的遊夏心情更愉悅了,他玩弄掌心的發絲,“不是說困了要一起午睡?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困。”
午飯是陳驚杭特意趕來做的。遊夏吃得很飽,和陳驚杭飯後在老街道散步消食。
遊夏剛開始沒有牽手散步的意識,手背被陳驚杭的小拇指蹭到很多次後,他才反應過來。
於是在下一個拐角,他被陳驚杭推進了偏僻的小巷。陳舊的電線架上兩只鳥兒互相蹭著彼此的鳥喙,畫面溫馨而親密。
而遊夏被壓在牆上,陳驚杭單手攥著他一雙手箍在他頭頂,承受壓抑了七年的感情,此刻都化作來勢洶洶的沖動,在他身上傾瀉。
他發現,談戀愛後,陳驚杭越來越黏著他了。
黏人這個詞要是一年前或是七年前,在他的認知裡是絕對不會和陳驚杭搭上哪怕一絲一縷的關系。
屋內很安靜,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打破平衡的只有老式空調的運作聲。
遊夏說完的話半晌沒得到回複,陳驚杭好像趴在他身上睡著了。他伸手推了推陳驚杭的腦門。
“……嗯?”陳驚杭沒抬頭,繼續趴在他胸前,嗓音沉悶,略帶疑惑。
“你在幹什麼呀?”遊夏想笑。
陳驚杭:“聽你的心跳聲。”
這對現在的陳驚杭來說是件隨時可以實現的小操作。因為遊夏是他的男朋友。
他補償的是七年來漂浮於深海中,孤冷沉寂,等待一縷天光的陳驚杭。
聽心跳……隨即想到陳驚杭喜歡他很久了,遊夏心跳更快了。
他問陳驚杭,這七年來都在做什麼。
“前兩年在軍校訓練,後面在各地執行任務,基本上就是工作。”
陳驚杭很少讓自己停下來,宣懷說他是工作狂也是名副其實。
“我親手培養的副隊進步得很快,兩個月前我找領導談了次話,以後大概不會再出任務了。”
忘記從哪一年開始,他慢慢接受遊夏已不在人世的事實,他抱著死而無憾的目的執行每一次任務,死和活著對他來說沒什麼兩樣。
遊夏沉默不語,撩起了陳驚杭的衣角,看到了腰腹上一道駭人的傷疤。
三四年前,陳驚杭曾從這裡親手把腸子塞回去。
“別看了,很醜。”陳驚杭眼眸低垂,攥著遊夏手腕的指尖在顫抖。
他不喜歡這道傷疤,那時他因為年輕缺少實戰經驗,吃了虧,差點死了。他不想就那麼憋屈的死了,沒臉去見遊夏。
“它是你的勳章,我喜歡你,也喜歡它。”
遊夏捲起陳驚杭的衣角,趴在他腰腹下。
陳驚杭垂下的視線中,遊夏像只貓兒似的舔舐那道醜陋的、被他當成黑歷史的傷疤,直到這一刻,他的傷口才完全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