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因為,遊夏腺體上斑駁的咬痕,昭示著,他比自己想象得還要離不開遊夏,更想要遊夏。
遊夏的反應則是微愣。陳驚杭在高中的形象是清貧高冷學霸。兩人一同在福利院待過,遊夏知道,陳驚杭從不願承認自己的弱點,那種凡事優秀到極致的決心,“菜就多練”的冷傲,冷漠寡情的態度,不過是另一種自卑。
只是,他不知道陳驚杭怎麼在七年後突然變成富家子弟。陳驚杭不主動說,他注重分寸感,不會問這種家事。
說起來,他到現在除了見過陳響,還沒見過陳驚杭其他家人。
……陳驚杭和家裡人的關系似乎不太好?
遊夏在樓梯上便聽到除了梅姨之外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在想是不是陳驚杭的家裡人來了?真是想啥來啥。
梅姨將夫人親手做的曲奇餅幹裝在精緻的盤子裡,又聽見夫人問她,最近少爺的食慾如何。
遊夏遲疑地往下繼續走,走到了廚房門前,撞見端著餅幹要從裡面走出來的苗婉芸。
兩人撞見彼此的剎那,臉上皆是一愣。
遊夏視線投向後面的梅姨求助。
梅姨焦急地解釋:“少爺不讓我說的,我不是故意要瞞著您的,夫人。”
苗婉芸朝後抬手製止梅姨說話,她看著遊夏,露出溫婉的,富有母性溫柔光輝的笑意,柔聲細語問眼前的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遊夏,游泳的遊,夏天的夏。”
這位母親眼裡錯愕一瞬,很快收斂,讓遊夏吃點曲奇餅幹,然後端詳著這位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年,“……現在在上學嗎?”
遊夏咬著曲奇餅幹點頭,補充一句,“在一中上高二。”
高二,17歲麼?還是一中的。苗婉芸臉色微妙起來。兒子當年不願回家,她派人深入調查過,那年一中有位17歲的少年出事了。
名字就叫遊夏。
接下來的半小時裡,遊夏被苗婉芸拉在餐桌上雜七雜八聊了很多事情。從他和陳驚杭的關系,到他現在的興趣愛好。
問到一些不方便回答的,例如他和陳驚杭的關系,遊夏咬著苗婉芸塞給他的曲奇,含含糊糊糊弄過去。
陳驚杭的媽媽說話輕聲細語,笑起來如和風細雨,淺淺而深入人心,遊夏感覺這位女士很像小時候他在電視上看的廣告女星,那是最受國民歡迎的女明星,長著一張國泰民安,端莊昳麗的臉。
七歲那年在福利院,遊夏和陳驚杭是兩個沒有媽媽的小孩。
那年夏天的晚上,每次在天臺上,在漫天的繁星下,滿臉嬰兒肥的遊夏總要和陳驚杭長篇大論,用稚嫩的語氣說他自己的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然後陳驚杭就會不耐煩地說“你看她們有來找我們麼?”然後遊夏就不說話了。
遊夏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吃完了一塊餅幹,苗婉芸又熱心地給他遞了一塊,怕他噎著,親手倒了一杯牛奶。
從苗婉芸的打扮及氣質上,是個人都可以看出這位女士來自豪門貴族。遊夏恍然注意到了苗女士手腕上的一隻手錶——表帶陳舊,起了碎皮,應該戴了有很多很多年,與輕奢柔美的衣裝風格格格不入。看款式,還是男款手錶。遊夏不能理解了。
……這不能是遺物吧?
……陳驚杭的爸爸呢?
“驚杭他怎麼還不下來。”苗婉芸抬眼看向二樓。
“他有點不舒服。”遊夏含糊其詞,他感覺眼前這位女士很關心自己的兒子,卻遲遲不上樓親自看一眼——對自己十月懷胎的兒子也有這麼強的分寸感?
不過情有可原。陳驚杭最快也得是七年前回陳家。那時候他已經成年了,空缺了十幾年的親情,很難用幾年彌補。
“易感期是嘛,”苗婉芸說,“他這次還是用抑制劑?”
這次不能含糊了,遊夏勾著脖子點點頭。
苗婉芸視線從遊夏的後脖頸劃過,眸光微動。
再次看向二樓時,她的親生兒子站在樓上看著她。
遊夏也看到陳驚杭下樓了,同時注意到苗婉芸登時站了起來,像是體內母愛的情緒激化,冷靜片刻後又坐回了原處。
陳驚杭走下來,似乎當作整棟房裡沒有新來的人存在,抬眼問遊夏早上吃什麼。
遊夏夾在中間有些尷尬,他用眼神暗示陳驚杭看一下苗婉芸女士。
“我知道你睫毛很長,不用一直眨。”陳驚杭語氣淡淡。
“……”遊夏要被氣死了。就是故意當作沒看見唄。
陳驚杭剝了顆雞蛋,只吃蛋黃,把留著蛋白的盤子往遊夏的方向一推,“給,你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