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閑。”遊夏說,“高二7)班,沒事別來找我。”
“你要幹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遊夏“嗯”一句。宣懷笑得樂不可支:“你猜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爺從不猜。”
“我一開始覺得你挺乖的,還和陳驚杭說起對你的這個印象,他說別被你外表迷惑了,你看起來乖巧,實際上乖張。”
“他詆毀我?”
宣懷:“這可不是我說的啊。”
在正式去一中上學前,高二7)班的班主任特意打電話來,通知遊夏,以後他就在他的大家庭裡了,有什麼事情盡管說。
上學這天,遊夏早早爬起來,吃了阿姨弄的早餐,換好校服,提著書包跑到在半山腰小區外的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車。公交車沒等到,陳驚杭開著車在他面前停下來。
陳驚杭沒說一句話,只是把副駕駛車門開啟了,撩起眼皮看他。
遊夏用古怪的眼神回敬他,“你幹嘛,我們又不順路。”
“我也去一中,看看趙老師。”
趙老師是七年前遊夏的數學老師。“我到現在還記得姓趙的用慈愛的語氣喊你數學小王子,真是辣耳朵。”遊夏不跟他廢話了,直接上車。
“那你是小玫瑰,”陳驚杭踩著油門,在遊夏看向他的目光中補充,“渾身帶刺。”
“下次你抱我的時候蟄你一身刺。”
“有刺你也得抱我。”
遊夏說不過了,幹脆把鴨舌帽壓下來蓋住臉補覺了。
昨晚他沒睡好,既興奮又焦慮。七年前折磨他的老賭鬼可能死得渣都不剩了,他終於擺脫了以前那種在空氣中都能窒息的令他無法掙脫的枷鎖。
這些天他住在陳驚杭家裡,雖有種種不適,卻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一個人的正常生活該是怎麼樣的。
可他也焦慮。像是密密麻麻的針壓在他心上。很多時候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咬著另一個枕頭的邊角。上網查了資料,這可能是焦慮的外化,重返口欲期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難道這就是焦慮的點?
大概就眯了十來分鐘,遊夏醒過來,外面正在堵車。今天是週一。還好出來得早。
他坐在位置上懶懶地伸了個腰,打著長長的哈欠,眼角潤濕,揉著眼睛看向主駕駛位上的人。
今天陳驚杭穿著深灰色的襯衫,他做事的時候喜歡把袖子挽起來,露出小臂,和高中時用水性筆在扣分表上寫下他的名字一樣。
七年前,少年的線條是青澀而稚嫩的。青澀隨時光褪色,悄無聲息在骨骼中沉澱,抽出更精瘦健壯的線條。人還是那個人,什麼變了,又好像沒變。
一中在繁華的舊城區,門口有一條大馬路,遊夏看著車子最後沿著他記憶中的路慢慢趨近,他都能想象到再拐一個彎就能看到記憶裡似帆船狀的校門,上面是某位知名老校友的題名。
現在是紅綠燈時間,交通燈下的數字不斷減少,遊夏提起書包,“我就在這裡下車得了。”
陳驚杭:“我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