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裡昂解開安全帶,瘋狂按動開門鍵,但是薛銳的手死死拉住車門,他無法從裡面將車門開啟。
“薛銳,薛銳!你給我開門!”
薛裡昂喊著,手掌拍打車窗玻璃,卻換不來一點回應,轉頭從另一側下車,在人群裡擠著往薛銳身邊挪去,但人太多太擠,每走一步都要用掉全身的力氣。
“你有沒有良心?你真該死啊!”
“那麼有錢,還要騙老百姓的錢嗎?!”
……
薛銳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辯解也不躲避,承受著所有謾罵和攻擊。沒有理智的投資者就像是輸紅眼的賭徒,他們不考慮市場風險,不考慮後果一味加槓桿,等到暴雷的時候,只要有人能為他們的失敗買單,不介意叫最大聲、罵最難聽。
這就是薛伯坤的死公佈之後必然會出現的情況,有些東西是因為“相信”所以才值錢,一旦大多數人都不信了,那曾經值錢的東西就會比草紙還賤。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薛銳的親爹到底是不是薛銳殺的還另當別論,這些承受不住風險的“受害者們”卻已經如喪考妣要薛銳給他們負責了。
“都讓開!!”有人爆喝一聲,徑直走向薛銳,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噤聲讓開了一條路。
是個面目猙獰的男人,一手抱著個四五歲的女童,一手拖行著一個幾十斤的家用煤氣罐。
走到薛銳面前,他站定下來,松開已經嚇傻的女童,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舉在手裡。這時,剛剛還擁擠聒噪的人群離開散開,以煤氣罐為圓心,形成了一個空心的圓。
女童的哭泣聲像是瀕死的小動物,男人爬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薛銳,拇指虛按在打火機的點火按鈕上,聲音沙啞絕望:“你不讓我活,我們都別活了!”
“你先冷靜,你的需求可以商量。”薛銳餘光掃過哭泣的女孩,壓抑下複雜的情緒,已經準備好做。
“我怎麼冷靜!你告訴我怎麼冷靜!”男人的情緒非常激動,隨著說話,肢體動作誇張擺動,像是隨時會按下打火機。
“你們啟辰的人,跟我說有內幕訊息,我給了他五萬,我老婆透析的錢啊!”
人群散開,薛裡昂終於能走近他們,怕刺激到這個情緒不穩定的男人,沒敢繼續往前,他看向薛銳,卻見薛銳微不可見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種煤氣罐在老舊小區雖然不少見,可危險性卻一點也不低,一旦發生爆炸,周圍十米內都有生命危險,如果加上爆炸物碎片的飛濺傷害,影響的範圍更加不可預測。前幾年小吃街附近爆炸了一個,半條街都被濃煙嗆黑,最近的一家餛飩店裡五個客人全部罹難。現在過來討要說法的人雖然看到危險退開了些,但是遠遠不到安全距離。再者,車上的亓飛等人的命,也在這個男人手裡。
“我可以賠償你這部分損失,放下打火機,我身後這輛車,你可以立刻開走,賣掉足夠治好你的夫人。”薛銳直視他的眼睛,足夠真誠,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她已經死了,她是被你們姓薛的害死了,我要錢還有什麼用?!”
男人拖著煤氣罐的手始終沒松開,隨著說話動作,又往薛銳這裡進了一步。穿著小熊外套的女童茫然大哭,她還沒有長大到能夠理解眼前情況。害怕瘋狂的父親,可也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卻又不敢靠太近,舉著伸到一半的小手,歇斯底裡大哭著。
唯一無辜的受害者,在這個可怕的場景承受著最大的痛苦和傷害。
薛裡昂不在乎這些人,他眼裡只有薛銳。內幕訊息本就不合法,去相信一個風險這麼大的東西,用生存的底線來賭,然後把自己老婆害死了,現在又要其他人來負責。盡管死去一邊。至於女孩……
他是因為幸運所以才被薛銳照看長大,但是哪有那麼多的“薛銳”來照顧這些不幸的小孩呢?發瘋的父親和離去的母親,這樣的環境,與其留在人世間挨餓受苦,不如早點離開,還有那個小熊能陪她。
“所以,你只想要我死就可以是嗎?”
嘈雜的環境和濃烈的情緒似乎都影響不了薛銳,他總是跳過反應階段,直接快進到解決程式。
“你把打火機放下,我跟你走,你可以報仇,但是不要影響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