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父突然劇烈咳嗽,朗秉白跪行兩步想去扶,卻被一腳踹在胃部。他痛的蜷縮了片刻,很快又挺起了身子。
“昨晚我同小月說了這一切……”不斷滾落的溫熱的血滑進嘴角,鹹得發苦,“小月說,哥,你讓我惡心。”
朗秉白實在接受不了從小總跟在身後要哥哥抱的乖小孩,如今連個眼神都吝嗇。從進家門到吃飯,冷漠到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朗秉白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
昨天晚上朗秉白被弟弟狠狠打了一巴掌後,回過神第一件事還是不管不顧地想要去牽弟弟的手,伸出手卻落了個空。
那一瞬間他手都抖了一下,弟弟避開他的動作彷彿直接從他心上活生生剜下去一塊。
他傾盡所有,從小愛到大的孩子,怎麼……怎麼連碰一下都不給了……
朗父又揚起的手僵在半空,那雙眼睛通紅地看著他,帶著深刻的痛意和執拗。
“可是爸,我真的沒辦法愛上除了小月之外的人。”指甲幾乎掐進自己掌心,“有別的人要同我度過餘生,光是這麼想想,我就覺得惡心。可只要小月給我發條訊息,哪怕只是問我吃沒吃飯,我就無法抑制的開心……”
“這麼多年,我試過放棄,可是隻要看到小月同別人交好,我就嫉妒的幾乎要發瘋。”
“明天就去給我看醫生。”朗父的表情都因為暴怒扭曲起來:“去看醫生,去吃藥!你這是有病你知道嗎!”
“我不是,我只是愛他。”朗秉白壓抑的嘶吼扯得喉嚨生疼,“世界上沒有人能比我更愛他……”
“你要毀了這個家嗎?”
朗父還抱有一絲僥幸,以為朗秉白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希望他能迷途知返,聲音也低了下來,幾乎帶上些懇求:“你只顧著自己,朗家你都不要了嗎!”
朗秉白抬起頭,眼角的血順著他俊朗的面容滑向下頜,在臉上拉出猙獰的血痕。他眼眶通紅,那血像是他落下的血淚一般,將朗父震在了原地。
“我爸拿他的命換了你的命,你們朗家天生欠我一條命。”
每個字都彷彿帶著血腥氣,朗父聽了這句話,眼神都渙散起來,他踉蹌後退,靠在桌子上捂著心口,不可思議的看著朗秉白。
“你拿你爸的命……來要挾我?”朗父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現在是要拿宿松的命逼我?”
朗秉白看著朗父的神情,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晃得厲害,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紮進皮肉中,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硬生生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從來最厭惡那些自甘墮落,頹喪不堪的人,此刻卻忽然理解了為什麼有人會選擇用酒精,用尼古丁去麻痺自己的神經。
心理上的痛苦要遠比□□上難以忍受的多,可對於父親的愧疚和永遠失去弟弟相比,那種痛苦程度簡直不值一提。
他止不住的顫抖,幾乎不能呼吸,朗秉白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卻不後悔。
“您教會我要知恩圖報,現在我只想要小月,過分嗎?”朗秉白聲音顫抖著,像只被揭開傷疤的幼獸,用卑微的語氣,輕聲如同嗚咽一般:“求求你們,沒有小月我活不了的。”
門邊傳來一聲嗤笑。
“你注意點,就算不是你親生父親,你也別這樣不管不顧的氣他。”
朗月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他斜倚著門框,嘲弄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譏諷出聲。
緊接著傳來打火機清脆的響動,指尖明明滅滅的火星映得朗月現的側臉忽明忽暗,他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煙灰。
“哥。”熟悉的稱呼裹著薄荷煙味飄來,朗秉白渾身觸電般一震,卻聽見弟弟依舊是那種吝嗇於好態度的嘲諷語氣:“你要逼死父親,還是逼死我?”
朗秉白挺了整晚的脊樑終於在身後的聲音響起時不堪重負的彎了下去,眼眶被淚水擠得酸澀不堪,他俯下身,額頭和淚珠一起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他恍惚又看見那晚燒得滾燙的小孩摟著自己,眼淚滲進他後頸,帶著哭腔說:“哥我害怕,你能不能別走。”當時他怎麼說的來著?
“哥在呢,永遠在。”
朗秉白的聲音從他深深彎下的脊樑處清晰地傳進兩人耳朵裡:“我只要小月,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