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什麼時候?”薄知然忽然想到一個令他不願接受的可能。
樓理拍了拍他的手背:“就在比賽前一週而已。”
不對。
薄知然搖搖頭,盯著他的眼睛:“具體是什麼時候?告訴我。”
樓理輕輕嘆了口氣,移開視線:“就是五月份,遇到言哥那天。”
所以在那一天,季青言確診白血病,樓理在路上因為伸手拉了他一把,出了車禍導致骨折,痛失了比賽機會,也失去了賽車夢想。
“不過我也沒後悔,”樓理看他表情太過凝重,安慰道,“其實我在賽車上天賦有限,那屆f3出了不少黑馬。”
“為什麼上次不說?”
薄知然難以想象樓理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向他提起季青言,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堅持不懈地去給季青言掃墓。
“因為都過去了,”樓理語塞,“過去很久了,知然我說過了我不後悔也沒有恨過誰,你別多想。”
“笨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一個懷揣著賽車手夢想的少年,卻在最該綻放光華的十八歲凋零。
薄知然的反應比樓理預想中更激烈,樓理手足無措地抱住他,柔聲道:“沒事的知然,我說過的我做過最好的選擇是我自己的選擇,現在的工作我很喜歡,不管是車隊,車手,還是其他工程師技師,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工作我很高興。”
他輕輕撫摸著薄知然的頭發,說:“知然不用替我難過,現在的一切我都很滿意。”
薄知然只是搖了搖頭,說不出口的是他以為樓理從小到大都擁有著令人羨慕甚至嫉妒的生活,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的險惡,任何的挫折,才會像現在這樣,對誰都這麼友善,對誰都這麼寬容。
所以起初,他才會對樓理的處世態度那麼反感,覺得對方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感,這種單純的善良其實是對他這種人的霸淩,於是他放任自己對樓理那些帶著惡意的揣測,仗著對方的好脾氣,肆無忌憚說些過分的話。
但現在他才知道,樓理與任何一個人都一樣,也經歷過失意,也是世俗意義上的不幸者,是失敗的倒黴蛋。
“你不會覺得你對自己太殘忍了嗎?”
因為腿傷錯過比賽,走向另一條道路,現在進入車隊之後看見當年的後輩成為冉冉升起的新星,而自己是隻能在新聞上佔據一小塊版面的工程師。
“才工作的那一年會有不甘,”樓理坦誠道,“後面我發現車隊的車手的確比我更適合,尤其是馳心,他很有天賦,哪怕我沒出車禍,我也不會有他現在這樣的成績。”
“不會覺得上天對你很不公平嗎?”
樓理笑著搖搖頭:“不會,比起很多人來說我已經非常幸運了。就比如學賽車的成本很高,但我恰好擁有支援我的家人,還有足夠的物質條件,這已經很難得了。”
“當時受傷過後,我爸媽也問過我要不要養好腿傷再回車隊,我也想過,結果恢複情況不太好,而且我覺得我當時的心理狀態也不適合再上賽場了。”
“然後就開始刻苦讀書了嗎?”
“嗯,理科還是挺難的,”樓理故作苦惱,“當時我在我外公書店備考,他以前也是文科生,每次來看我的題冊,都說這個跟英語考試一樣。”
“別裝了,”薄知然笑著推開他,“最後不還是考上藤校了嗎,你外公有書店?”
樓理見他臉上終於重新浮現出笑意,鬆了口氣:“嗯,他退休之後無聊,就開了書店,下次帶你去看看,他應該會很喜歡你。”
薄知然只是用稀疏平常的口吻說道:“盡會說好聽話。”
“他就喜歡漂亮的孩子,”樓理起身,沖他伸出手,“走吧回家了。”
薄知然握住他的手,突然開口道:“小理,如果你還想嘗試賽車,我送你一套賽車服好嗎?”
樓理頓住:“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只是想送你一個只屬於你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那天給路馳心展示賽車服的時候,樓理露出的那種神情,薄知然不想再看到第二遍。
anser 57:
當然
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