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還有些話聊,”送上門來的藉口不用白不用,薄知然無視戴庭陽的臉色,對樓理說,“你一個人來的嗎?”
“我陪我妹妹來的,”樓理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戴庭陽一眼,當他不存在一樣,只跟薄知然說話,“她很想讀洛大的美院,我就陪她過來看一看。”
面前這兩人已經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戴庭陽再沒眼力見也不可能丟掉自尊在這幹站著當擺設。
“老李找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戴庭陽盯著薄知然的眼睛,加重語氣,“知然我們下次見。”
戴庭陽總算消失在視野當中,薄知然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像換了個人似的用生硬的語氣道謝:“剛才謝了。”
樓理的眼裡好像有很多疑問,憤怒與無奈交織觸底反彈的效果就是,當薄知然與那雙深潭一般地眼睛對視上的時候,心中有種沖動,希望對方將那些很可能會讓他難堪的問題問出來,最好徹底將他擊碎,他也可以就此斷了念想。
沒想到樓理只是用令人感到無可奈何的單純語氣問他:“一會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都被他撞到這種場面,誰還想和他一起吃晚飯了?
薄知然以為他能幹淨利落地切斷與樓理的感情糾纏,可是為什麼,樓理在那一夜之後,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來接近他,來對他示好?
“不要,我和你也不是那種能一起吃晚餐的關系。”
薄知然淡漠地看向他,眼神與剛才看向戴庭陽沒什麼兩樣,同薄冰一樣,讓樓理猝然心痛了一瞬。
樓理已然接受了薄知然陡然轉變的態度,表情紋絲不動,甚至帶點縱容地笑了下:“那好吧,你今天開車了嗎?”
樓理腦子有病吧?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不是表白失敗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直男的腦迴路是薄知然這輩子都研究不明白的東西,他又一向覺得斬不斷理還亂的關系是最沒意義的。
“這跟你也沒有關系,”薄知然也覺得自己很割裂,但尖銳的話語跟刀子一樣插在他心頭,如果不說出去,他就會收獲鮮血淋漓的痛苦,“樓理,我喜歡男人,你喜歡女人,這你應該很清楚,而你有正在相互瞭解的物件,老實說,現在這樣的關系對我來說非常冒犯,我覺得很惡心你知道嗎?”
惡心。
樓理的人生中,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說這個詞語。
而這話剛說出口,薄知然就後悔了,但他只是移開眼,抿了抿唇沒解釋。
“沒有正在瞭解的物件。”樓理頓了頓,才重新說道。
“徐小姐?”
“我和她聊過,不是那種關系。”
可能真的是太遲鈍,這個時候樓理才終於反應過來,為什麼以前薄知然會那麼在意徐今頤,明明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
居然不是那種關系嗎……薄知然強迫自己從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慶幸感掙脫出來。
“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薄知然覺得他在裝可憐,因為他確實對著這張臉心軟了,下意識想要開口解釋,就聽見面前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繼續開口。
“雖然現在的時間地點都很不合適,”樓理看上去真的很懊惱,“但給我一個更瞭解你的機會好嗎?”
普通的一句話,薄知的眼神飄忽地在樓理衣服上小小的印花上,像是在努力解讀某個十分深奧的難題,宕機了好一會。
“不是……你知道這話什麼意思嗎?”
他以為樓理是因為沒有戀愛經歷,才隨口說出這種帶著暗示的曖昧話語。
但這也很過分吧,樓理是故意的嗎?
“知道,”樓理非常認真地點頭,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不好意思,我好像和你的感情有時差,但既然你覺得這樣的關系很惡心,那我可以換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