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然,這是我媽媽。”樓理替他們做介紹。
樓理的母親則主動開口:“是小理的朋友嗎?不好意思,本來我來小理的家是要提前告訴他的,但今天恰好在這邊見了個親戚,順路就過來了沒打招呼。”
母子二人都長得好看,尤其是抱歉時眉間因為禮貌而微微攏起,弧度幾乎都一模一樣。
長輩一來就主動說這麼多話抱歉,薄知然雖然許久沒和長輩相處過,但也知道此時應該主動自我介紹。
他頓時有些懊惱,不是對樓理,而是對自己,頭發沒有打理過,穿得也太不像樣。
“伯母您好,我是薄知然,是小理的朋友,”薄知然像那種面對老師的學生,微微垂頭,看上去乖巧溫順,“是我打擾小理才對。”
樓理輕笑出聲:“行了,知然別緊張。”
應女士也笑了下,隨後看見薄知然腳上纏繞的紗布,露出擔心的神色,眼神脈脈,語氣溫柔:“知然這是受傷了?”
薄知然連忙說:“小傷、小傷。”
樓理也看出他的不自在,主動問起母親:“媽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吃點?”
應女士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向餐桌,聞到了誘人的奶油香,便順口誇了誇:“感覺廚藝又進步了呢。”
樓理也像個不知足誇獎的少年一般,揚起一個笑來問她:“要不要嘗嘗?”
“不要了,”應女士搖搖頭,“我吃不慣西餐。”
“對了,那個口袋裡有雞湯,你大姨夫燉的,快盛出來給知然喝一些,裡面還有不少藥材,挺補的。”
薄知然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戲份,剛想說不用,但應女士一轉身,他又看到那張有些歲月淺淡痕跡的臉上滿是溫柔與真誠,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那一剎那,他彷彿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從認識樓理到現在,就沒真正拒絕過他幾次。
這一餐薄知然吃得煎熬,應女士興許也是看出來了,給樓理使了個眼色讓他多給朋友盛點湯,就自己嘀咕著說要去露臺看看小理搭的花架。
樓理看著面前的人緊繃的脊背鬆了鬆,悄悄地說:“你喝得慣這個湯嗎?”
對方的模樣像那種揹著家長做壞事的小孩,薄知然不由得笑了笑,當真徹底放鬆下來,也學著他說話的樣子,悄悄地答:“還好。”
“我大姨夫是中醫,就喜歡往裡頭加些亂七八糟的藥材,補是補,就是味道怪,偏偏我媽他們還不覺得,”樓理沖他眨眨眼,“如果你不喜歡就不要喝了。”
薄知然攪了攪湯匙,盯著碗裡的藥材,抿了抿唇,用更輕的聲音說:“喜歡,可以喝的。”
吃完飯,應女士在露臺上吹了晚風又進來了,滿意地對樓理說:“花架搭得很漂亮嘛,比你爸搭得好看多了,下次回家給我也整一個。”
“好,下次回來給你弄。”對著母親,樓理像那種溫馴的大狗,總會不經意露出幾分平常見不到的柔和來。
薄知然在一旁看手機,實則有些走神,甚至手滑給趙玉城那個蠢貨的朋友圈都點了個贊。
“小理,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應女士的聲音有點輕,仍然是柔柔的,薄知然都想象不出來這嗓音發火的時候會是怎樣,不過看樓理的模樣,想來也是不會惹惱母親的。
這母子倆的對話方式很特殊,非要說的話,是令薄知然覺得匪夷所思的一種平等,像兩個朋友。
樓理問:“什麼事?”
薄知然自覺不該聽了,或許應該扯個理由離開,至於那張黑膠,可以留在這裡或者帶走,總之是下一次到訪的契機。
可是應女士的下一句話,卻將他釘在原地。
“還記得住我們家對門的徐叔叔家的今頤嗎?比你大兩歲,五年前出國的那個。”
樓理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最終點了頭:“嗯,怎麼了?”
“今頤後天落地,我們兩家人約著一起吃頓晚飯,如果後天你有空,可以去接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