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我打算好好跟他在一起,希望得到他的名分,也希望給他一個名分。
我告訴他讓我出宮一段時間,最多半年,我一定想辦法說服族中長輩,允許我們成親。
這半年讓我回到陸府,我會盡力爭取到陸家人的同意,如果他們不允,就讓我這半年最後承擔作為陸家子孫的責任,等幾個堂弟考完今年的科考,為他們鋪好前路,我就和陸家徹底斷絕關系。
見他還有不捨,我便開始為他勾畫我們的未來,暢想兒孫滿堂的場景。
我長久以來的順從令他忘卻了我最初反抗的決絕,也或許他是不願承認是自己強迫了我,所以刻意忘卻,總之他對我的防備之心幾乎不存,應允了放我出宮。
“只給你半年時間,一定準時回來。”離宮前,他握著我的手囑託道。
我應下,心裡想的卻是,我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12
原來他對外說將我外派去替他處理機密事務,因而回到府中後,幾個堂弟完全不敢細問我這幾年裡去了哪兒,只關心了幾句我的身體便再不多說。
我很快回翰林院當差,他給了我翰林學士的官職。
因離開翰林院太久,同榜進士們大多已遷入別處,周遭下屬與我都不熟悉,同我客客套套的,每日當差聽令都很規矩,因而我也並不繁忙。
與此同時,他因沿海戰亂忙碌起來,起早貪黑,顧不得出宮見我。
這樣的日子幾乎可以稱得上順心——如果我的肚子沒有一天天大起來的話。
13
我遲遲沒有動手打下這個孩子。
我也說不清緣由,似乎只是不敢去面對,因而放任它生長。
當它第一次開始動彈的時候,我才不得不去正視它。我以為我會恨它,因為它是證明我走錯路的證據,可我感受到它在我的掌心下蠕動的時候,清醒得意識到我是如此愛它。
可愛它又怎麼樣?
我還是不敢讓任何人發現它的存在。
到我離宮的第三個月的時候,我開始用白綾綁住肚子。
起先肚子並不算太大,束起來並不疼,只是總覺得自己被束縛著,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但隨著月份逐漸增加,原本束腹的力度已經不能徹底遮擋肚子,於是我加重了力度。
每次拉緊白綾,我都忍不住顫抖。孩子的鬧騰會加大,踢得我幾乎將吃過的食物吐出來。好不容易將身形捆得看不出異樣,便會被持續而來的悶痛折磨。
好在這個孩子似乎知道過於顯眼會對我造成麻煩,因此並沒有長得太大,多用些力氣,能讓我的腰身在寬松的朝服下看起來如常。
他被朝中事物牽絆住了精力,找不到出宮的空檔前來打擾我,我為了不讓他對我起疑,偶爾會在朝會結束後主動留下,去禦書房與他閑聊上一個時辰。
他會趁下人不在的時候親我,抱著我同我講述他的思念。
他好歹顧忌著禦書房是處理政務的地方,人多眼雜,沒有拉著我胡來。最多也只是親吻,或者將我抱進懷裡說話。
他總是心急地詢問我家中近況,我只推脫說家中來信,父親如今重病,估摸著熬不過今冬,我暫時不敢朝家裡講這些。但無論如何,我一定信守承諾,年後就會回來。
“緒平,我好想你啊。”他靠在我身上。我側過身,怕胎動隔著白綾被他感知到。
“再忍忍,我答應過你,就不會反悔。”
他聽罷,又湊過來,親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