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何嘗不是孤魂野鬼?
“王妃同我說得太多了。”寧知非開口勸阻道。
他與他,實在是交淺言深了。
南安洛如同沒有聽到寧知非的話一樣,伏在桌子上,半個身子前傾,靠近了寧知非,露出莫名的醉態:“非要叫我王妃嗎?”
“王妃,您突然這是……”寧知非有些無措,若眼前的是其他人,他插科打諢,玩笑著總能安撫,可面對恆王妃,他無能為力。
“你別見怪。”南安洛突然又恢複了清醒似的,拍了拍寧知非的肩膀,“只是你問我風露飲,勾起了一些從前的傷心事。”
“世事已過,王妃還是要往前看。”寧知非試圖寬慰,可國破家亡這種事,只有同是天涯淪落人,從來沒有感同身受。
“我哪還能往後看?”南安洛說,“身後有什麼?墨城?笑話一樣。”
“我在墨京,見到了南心霖。”寧知非開口,他算著,南心霖也是南安洛的親人,他的堂侄女,南安洛也應當是會掛念的。
“我沒有見過她,我來上京時,她還沒有出生。”南安洛問,“她還好嗎?”
寧知非搖頭,他沒辦法昧著良心騙南安洛。
“她肯定比我還不甘心。至少我是願意陪在阿澤身邊的。”南安洛說,“她一定很恨,南平的皇位無論怎樣都輪不到她,她也沒有享受過一天身為皇族的權力,可卻要為那些素未謀面的百姓,嫁給不喜歡的人。”
他們明明都是人,卻活得還沒有鳥獸自由。
聊了一陣子,燕淮匆匆進來接人,帶了滿身寒氣。
寧知非見到燕淮,拿起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才起身朝南安洛告辭。
南安洛對著燕淮,冷笑道:“你倒安逸,扔他一個人大著肚子站在風口裡等你。”
寧知非沒想到南安洛會突然把矛頭指向燕淮,但似乎也意味著,南安洛已經猜出自己腹中孩子的身份。
燕淮看向寧知非,眉心稍稍有些皺緊:“不是說了,不舒坦就去廂房……”
“謝侯爺關懷,屬……我沒事,是王妃盛情難卻,邀我過來。”
燕淮聽出寧知非刻意在同自己拉開距離,擔心自己的關懷引起恆王一家的注意。
燕淮卻只覺得心疼,無論何時,他總是事事考慮著自己。
南安洛問:“你會在上京留幾天?”這話是問的燕淮。
“大約三四天。”寧知非身體不便,上京又太冷,他們還是早些回去。
“這幾天想必王爺同你都有事相商,不如你把你的侍衛借我,等你回去再還給你。”
“這……”燕淮當然不願意。
南安洛揚眉:“捨不得?”
“嗯。”燕淮倒是回答得坦蕩,當然捨不得。
“這可由不得你……”南安洛目光轉向寧知非,“陪陪我,你樂意嗎?”
“侯爺,有羅岱和程統領在,應該不會有事。”寧知非給了燕淮一個暗示的眼神,既然南平公主有可能在上京,跟著她小叔總比跟著恆王更能發現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