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非便對太醫說:“大人,那請你先替我瞞著吧,任何人問起都不要提這件事。”
太醫應下,在他這個位置,不僅要伺候宮闈,還會出宮給王侯勳貴醫治,各種事見了太多,嘴巴不嚴的人,總是不長命的。
等到太醫離開,寧知非才跟程鶴遠說:“侯爺那裡我之後自然會告訴他,你不要亂說。”
“知而不報侯爺會怪我。”程鶴遠堅持道。
“現在侯府正是用人之際,侯爺遇刺的事沒有頭緒,陛下的囑託也沒有進展,侯爺的毒也還沒解開,不能因為我讓侯爺分心。”寧知非說,“你替我瞞下來,侯爺日後要是問起,你就只往我頭上推。”
“往你頭上推?我不想在侯府裡混了?”
話雖如此,程鶴遠權衡了一下,決定暫時還是不要摻和進寧知非跟侯爺當中去,說到底他是陛下的人,犯不著為了侯爺得罪寧知非,最後自己裡外不是人。
但侯爺那邊,肯定也是不能一直瞞著……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你不說我就說了。”程鶴遠妥協道。
寧知非側過身,朝程鶴遠雙手合十表示感謝,程鶴遠沖他擺手,離開了廂房。
寧知非想回自己院子,問了太醫,太醫建議寧知非最好不要走動,這幾日更衣最好也在屋內,而且住在這裡方便自己同時照顧他和侯爺兩個人。
幹繫到侯爺,寧知非就不再有別的考量,況且如果不能時時在侯爺身邊,他也並不會安心。
他擔心燕淮的情況,想要去看看他,但太醫不讓走動,寧知非深知這種時候不能再拿自己的身體給侯府添亂,只乖乖臥床配合太醫的叮囑。
寧知非笑著跟太醫聊了會兒天,玩笑著抱怨了藥苦,才又虛脫得睡了過去。
很晚的時候,寧知非從夢裡驚醒,下意識感覺到了窺探的視線,不由心生警惕。
他護住小腹,盡量緩慢地起身,坐在床榻邊沿,朝門的方向看去,卻發現是燕雙站在那裡。
燕雙一言不發,不知道站了多久。
寧知非只穿著白色裡衣,腹部的隆起更顯眼,稍微留心便能看出他身體的異常。
他看到燕雙,護住肚腹的手臂擋得更緊。
寧知非怕燕雙因為即將出生的弟妹不高興,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異樣的身形。
可這個舉動在燕雙眼裡,卻像是明晃晃的戒備,燕雙覺得寧知非在防備自己會傷害到他的孩子。
燕雙心中一沉,更加篤信這個孩子出生後,寧知非想方設法把自己排除在侯府之外。
“少爺……”寧知非開口,卻不知緣由地緊張起來。
“寧知非,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不是沒有懷孕嗎?那你肚子裡的那個孽種是哪來的?”燕雙說著話,聲音卻在發抖。
可笑自己竟然信了,居然信了。甚至還一度覺得,寧知非總比遼國郡主要好。
寧知非還不如遼國郡主,郡主是為了國,不得已嫁到侯府,不會要求更多,但寧知非他不僅要侯府名正言順的主人位置,還想要父親全部的關注與愛。
巧言令色,花言巧語……與自己那個見異思遷的父親,倒也真是天作之合,燕雙哂笑著,卻也覺得心底一陣悲涼。
“少爺在害怕什麼呢?”寧知非彷彿一眼看穿了燕雙的色厲內荏。
寧知非是個很聰明的人,很輕易就看穿了燕雙所擔心著的事情,不由生出幾分心疼。
其實只用一句話,就能讓燕雙平靜下來,但那句話寧知非永遠不會說,做他的孩子不會得到幸福,他只會為自己的骨血帶來詛咒與夢魘。
只他自己一個做侯府的狗就好。
“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燕雙口是心非,邁步走進了裡屋,月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寧知非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帶上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