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於此,何歡愣了一下,亮晶晶的眼睛暗了暗。何苦只是在送外賣,誰說她一定是來找她的呢?
“別胡思亂想,等會兒和你說。”何苦瞅了她一眼,將粥盛出來。何歡的思緒立刻被扯了回來。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愛胡思亂想,也是何歡的老毛病之一。
何苦似乎不光是個合格的外賣員,還是個合格的廚師。兩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不到十分鐘就全部出鍋。何歡終於肯先一步端著粥進去,將臥室空調開啟,她又出來拿了兩只小碗。
臥室只有靠牆的位置有一條電腦桌能吃飯,與牆壁緊緊焊在一起,兩人只能搬板凳肩並肩地坐。
將廚房收拾好,何苦洗了把臉進來,坐到何歡身邊,使勁嗅道:“歡歡快吃,這兩個都是我的拿手好菜。”
看著何歡夾了一筷子土豆絲,然後被酸地眯起眼,何苦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樣?夠不夠酸?”
小時候何媽媽每次做酸辣土豆絲,她們就會在旁邊圍著轉圈,讓她一定要多放醋。何歡是最能吃酸的,這是何歡最喜歡的一道菜。
這麼多年沒這麼刺激過,何歡酸地說不出話,沖何苦彎了彎大拇指。
“小時候為了搶土豆絲我們可沒少打架。”何苦也夾了一筷子,嚼一嚼,幸福又懷念地笑。
何歡一頓,不服氣地反駁道:“哪有,明明都是球球和你打架。”說起以前的事,何歡格外有活力,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多了。
“那倒是,你最乖。”何苦倒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反正這是整個孤兒院共認的事實。她和何求,都是混世小魔王型別。
“沒想到你也還記得這麼清楚。”何苦舀了一口粥,看著裡面煮的軟爛的小肉塊和幾乎已經看不見的皮蛋。歡歡的口味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怎麼會忘呢。”何歡笑了笑。
談起以前,兩人之間的氛圍更活泛了一些,多年未見的好友再見,饒是何歡這樣沉默寡言的人,話匣子也有些關不住。
“球球去了哪裡呢?”
何歡是三個孩子裡最先被領養的,被帶走之後就被迫切斷了與她們的所有聯系。等她後來有能力自己回去找時,發現孤兒院早幾年就已經拆了。她們的下落也無跡可尋。
孤兒院就像一朵蒲公英,等著上面柔軟的種子都飛走以後,花蒂悄然枯萎。種子落在別處成長,而它自己逐漸消弭。
但是像何歡這樣的小種子,就變成了無頭蒼蠅,迷茫的碰了幾天,失落離去。沒有了歸途,又看不到前路。
“你離開半年後,球球被歐洲的家庭收養了,現在過得可滋潤了。”何苦說。
“她也很想你,前年她回國找我時還問起你呢。”
“那真是太好了。”何歡由衷的替何求感到高興,當年的三個小夥伴,不光長大了,現在看起來都過得還不錯。
何苦忽然想起什麼,將勺子裡的粥一口吞進去,燙的齜牙咧嘴地掏手機。“我有球球的微信,還有她現在的照片,要看嗎?”
何歡一愣,遲疑片刻。她忽然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恐懼感,但是她真的很想看看何求現在的樣子。最終是思念戰勝了恐懼。她點點頭。
開啟相簿沒翻兩下,何苦就調出一張照片來,將手機放在何歡面前。
照片上是現在的何求,穿了一身紅色的長裙,戴著草帽站在海邊,金色的天空下,幾只落單的海鷗被定格在她身後。童年時的蘑菇頭已經蹤跡難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如波浪般的黑發。
何求面上帶著淺笑,整個人都看上去十分有氣質。